梁曉才路上沒走太急,因為之前來的時候總感覺有人跟著他這事讓他有些在意,所以他故意把腳步放慢了,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人打他主意。他這兩天錢賺得容易,至少在有些人看來肯定很容易,比如王九蛋。那小子看他的目光都要噴火星子了,如果說是這人帶著人堵他,也不是沒可能。
然而一路到家,梁曉才都沒有再感覺到那種注視感。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
這個時候應該差不多到寅時了。梁曉才看了看路上,確實沒有人,便把空碗找地方輕輕一放,打開門進了屋子。
李順蓮的聲音跟著響起來:“彩衣妹子,可是你醒了?”
梁曉才壓著嗓子,輕輕柔柔地說:“娘,是我啊,小音。我去了趟外頭?!?/p>
李順蓮說:“小音啊,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梁曉才說:“差不多寅時剛過吧,還早呢,您再睡會兒。早上我起來燒了火再叫您?!?/p>
李順蓮“哎”一聲:“那你也睡吧?!?/p>
梁曉才“嗯”一聲,然后屋里就沒了動靜。
霍嚴東:“……”此刻不知該做出何種表情來表達他內(nèi)心的震驚!
如果他沒猜錯,剛剛回答他娘問題,并且自稱是“小音”的應該就是那個賣甜蜜果子的??赡遣皇莻€男孩兒么?!
當然也有可能屋里回答問題的是另一個,但是那人都沒出來過,在屋子里黑燈瞎火的到底是怎么知道剛過寅時了?
霍嚴東越想越覺得這事怪怪的。然而在要不要馬上進去問清楚跟再觀察一下之間他選擇了后者,因為現(xiàn)在看來怎么都是他娘被騙了。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刺激他娘。而且萬一是有什么誤會呢?
于是霍嚴東決定等。反正離天亮也沒多久了。他幾年都忍了,也不差這一時。而且他一定要明白這些人為什么騙他娘。他倒要看看,嫁給他的妻子到底是個什么妖魔鬼怪。
擦著天快亮的時候,霍嚴東躲進了柴垛。柴垛摞得高,一般沒人會往那瞅,更別說他已經(jīng)作好了遮蔽工作。關彩衣出來的時候自然沒看到霍嚴東,而霍嚴東也自然沒出聲。
他悄悄藏著,然后沒多久又看到另一個人出來了。那人穿著月白色的襖裙,看起來更加年輕,身段也更加好。模樣自是不用說了,膚白若玉,濃眉大眼,唇色粉嫩。只明明是個女的,笑容卻不知為何帶著一股吊兒郎當?shù)臍赓|(zhì)。
“娘,今兒個天可不錯啊。”霍嚴東看到這人說著這句話進屋了,沒多久便把他娘扶了出來。他看到他娘已然看不清路,眼前猛然一紅,卻聽到扶著他娘的人又說:“我看看上午抽空把柵欄補補,然后帶您四下轉(zhuǎn)轉(zhuǎn)。”
“好。”李順蓮笑著說,“不過可別太累著?!?/p>
“嗯,您放心?!狈鲋铐樕彽淖匀皇橇簳圆?。他帶李順蓮在院子里走了會兒,“這會兒還有點涼,咱們先進屋擦臉梳梳頭吧。等太陽好點我再扶您出來坐著?!?/p>
“好,都聽你的?!崩铐樕徯χ牧伺牧簳圆诺氖?。那笑容帶著打內(nèi)心里散發(fā)出來的欣慰。
霍嚴東看到他娘又回屋去了,差點一個沖動出來叫住她。然而并沒有。他悄然離開了柴垛,去鎮(zhèn)上給他娘買東西去了。之后他又轉(zhuǎn)悠到了鎮(zhèn)西。
天色暗下來,他很好奇那人還會不會再來賣甜蜜果子。
梁曉才自然是要來的。他不但來了他還又帶了兩碗沙琪瑪。
“喲,大哥,又來了?”梁曉才看到對面高大的男人又來買他的沙琪瑪,笑說,“我就說好吃吧?”
“嗯。”霍嚴東應了一下,趁著對面的人用簽子扎甜蜜果子時仔細打量。他發(fā)現(xiàn)對方也沒有喉結(jié),或者說喉結(jié)特別不明顯,果然跟他之前看到的“小音”一樣。
“給,拿好。”梁曉才遞出去一塊沙琪瑪說道。
霍嚴東把錢給了,再次拿著沙琪瑪離開。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特意躲,他找個地方坐下來把東西吃了,一早就去了他家等。
大約一個半時辰之后,穿著男裝的“小音”果然又回來了。他不瞎了,也不黑了。
霍嚴東心底冷笑一聲,從柴垛后出來瞬間捂住了正往一邊放碗的梁曉才的嘴!
梁曉才卻也不是吃素的。他長臂一曲,臂肘用力朝后一擊,迫使霍嚴東吃痛將他放開。他順著霍嚴東推開他的力道向后退了幾步,剛好就在稻草堆邊上。他隨便拔了根稻草掰一段放在嘴里嚼著,上下打量了霍嚴東一會兒,隨即輕輕“呸!”一聲吐掉草桿,朝霍嚴東勾了勾手指。
霍嚴東朝前兩步,本以為梁曉才是想要告訴他什么,誰知這小子上來就是一拳,速度極快!
霍嚴東堪堪躲開,下意識地往后退,試圖把梁曉才引到門外。梁曉才也不想把李順蓮和關彩衣弄起來,便跟著他離了院子。兩人迅速打成一團?;魢罇|高大威猛,招招有力,梁曉才與他相比雖小,動作卻極為靈敏,像條泥鰍魚一樣,抓都抓不住。
兩人跟商量好了似的都避開了對方的臉,下手卻一點兒也不輕?;魢罇|這邊剛按住梁曉才的雙臂,梁曉才屈膝用力向上一頂!霍嚴東嚇得趕緊捂住襠-部,梁曉才卻并沒有真的踢到那。他只是比劃一下之后趁著霍嚴東收手的空檔瞬間一個回旋踢,直接把霍嚴東踢倒在地。
霍嚴東借勢抓住梁曉才的腳踝,猛地把人拽倒,壓到身下:“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曉才用力,卻是沒掙脫成功。若說力氣,他跟霍嚴東可沒法比。他的雙臂被壓得死緊,他起不來。于是他緩緩把頭抬起來。
霍嚴東眼看身-下的人嘴唇離自己越來越近,愣了一下之后猛地把人松開。
梁曉才“呵”一聲坐起來,完全沒有剛激列打斗過的情緒。他饒有興致地問:“你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