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千盛控制不住的大喊出聲。
如果說,在發(fā)現(xiàn)抓不住沈書的時候,千盛還能控制,那么親耳聽到沈書的最后遺言就是對他的最大精神打擊。
這一瞬間,千盛呆滯在原地,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滿臉。他張開了嘴,想要發(fā)出哀泣,可卻被數(shù)不清分不明的悲傷堵住了嗓子,除了“嘶嘶”的氣音以外,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響。
他抖著身體,伸手想要去碰碰沈書,可指尖所到之處,卻盡是幻影。
狌狌知曉過去之事,能夠?qū)⑷藥Щ剡^去,可卻無法改變,到底只能當(dāng)個看客。
即便眼下在千盛和滑瓢面前的沈書就是沈書,可到底也只是過去的人。
不能觸碰,也不能搭救。
“求求你,你讓我抱抱他……”
“你就是神吧!我求求你,你讓我抱抱他吧!”
“太疼了,他那么嬌氣,他受不了的?!鼻⑾乱庾R抓住原慕的手腕,一遍一遍的懇求。眼睛卻離不開沈書的身體。
天氣太冷,而這種鮮血一點(diǎn)一點(diǎn)流逝的折磨,更是最煎熬的酷刑。
殺人也不過是頭點(diǎn)地,哪怕沈書真的罪大惡極,律法最嚴(yán)重的,也不過是挨個槍子兒。可現(xiàn)在這種磋磨算什么?
這種生不如死又算什么?
沈書至始至終,都是無辜的啊!
千盛明白自己救不了他,卻還是不忍心看他這么孤單下去。
沈書已經(jīng)到了彌留之際,他眼里的光亮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消減,可嘴里念叨的,卻依舊還是那句,“別哭?!?/p>
別哭,可他怎么可能不哭!
他眼睜睜看著沈書死于非命又怎么可能會不哭?
他甚至恨不得回到過去一巴掌抽死還在外地參賽的自己。
如果不是那個狗屁比賽,他能夠護(hù)在沈書身邊,又怎么可能會讓沈書受到這樣的傷害?
而千盛最絕望的,就是沈書到死都閉不上眼睛并不是因?yàn)樵┣?,而是因?yàn)閾?dān)心他們這些愛他的人,會因?yàn)樗乃揽奁?/p>
這么好的沈書,這么溫柔的沈書,那些人,怎么忍心這樣對他?
不,或許那些罪魁禍?zhǔn)祝缇筒慌錇槿恕?/p>
千盛站起來,扭頭看向樓上。三樓窗口處,一張張稚嫩的臉上寫滿了驚恐,可卻沒有一雙眼里,裝著的是悔恨。
是的,沈書死了,他們雖然害怕,卻并不后悔,也從來沒有想過為了沈書的死而贖罪。
“一群該死的混蛋!”千盛的眼里漸漸彌漫起滔天的恨意。
而始終沒有言語的滑瓢卻已經(jīng)控制不住露出了掌心藏著的尖刀。
他已經(jīng)不會哭了。
眼看著自己最愛的小孩生前備受欺凌,死狀又這樣悲慘,現(xiàn)在的他,心里只剩下了無邊的仇恨,再無其他。
畢竟,大仇未報,他為什么要哭?
又有什么資格去哭?
退后兩步,滑瓢看著原慕,唇角扭曲的笑容似乎在詢問原慕,“你要阻攔我嗎?”
原慕卻微微轉(zhuǎn)過頭,并不和他對視。
滑瓢冷笑一聲,身影陡然消失在了原地,而下一秒,他就出現(xiàn)在三樓的窗口,而手里鋒銳的刀尖也穿透了第一個抓住沈書腳腕的那個男生。
“啊——”鮮血迸出,活濺了旁邊女生一臉。那女孩尖叫一聲,癱軟在地,一動都不敢動。
而滑瓢還沒有停止,沈書是慘死,如果真的一刀就結(jié)束了他的性命,那要如何祭奠那個死都閉不上眼睛的溫柔少年?
收起刀落,又是一刀,滑瓢避開了心臟,偏不給他一個痛快。
傳說里,人死后進(jìn)了陰曹地府會有判官審判。那么這些人該是什么罪呢?
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是拔舌之刑。
以訛傳訛,陷害,辱罵,是蒸籠之罪。
不尊敬他人,不正直,歪門邪道,是血池之苦。
該死,他們每一個人都該死!
看著手里不停掙扎的扭曲的臉,滑瓢的眼里并無痛快,只有絕望到了極點(diǎn)的麻木。
一個,兩個,三個……整整三十七人。除了千盛以外,所有人都都死在了滑瓢的手里。而滑瓢就將他們的尸體拖到了操場上,擺在了沈書死亡的旗桿面前。
千盛還怔怔的站在那,看著他發(fā)呆,直到最后一個人被拖拽到地方,千盛才恍然回神,對滑瓢說了一句話。
“我想起來你是誰了,你是沈睿,沈書的小叔?”
“……”滑瓢沒有否認(rèn),卻也沒有承認(rèn)。
沈睿是當(dāng)初還不怎么識字的沈書翻遍字典給他取的名字。
”滑瓢叔叔,你看這個字!長得又周正,看起來也聰明,一定是個好名字?!?/p>
滑瓢是弄不懂沈書怎么從一個字上就能看到周正聰明的,但他卻很喜歡沈書為他取的名字。
可現(xiàn)在,不能守護(hù)至親的自己,卻根本配不上這個代表著沈書心意的名字。
而千盛的下一句質(zhì)問,更是把滑瓢推進(jìn)了無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