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魔物, 可卻亦是傳聞中最優(yōu)雅的神鳥, 擁有冰雪般潔白的羽毛,最慈悲的眼神, 以及神奇的治愈能力。
據(jù)傳說, 每一只醫(yī)官鳥都能夠看見人類的生命線, 重病之人,如果命不該絕,他就會把病人身上所有的疾病都吸收到自己身上,然后釋放到陽光下讓疾病慢慢消散。
可眼下這只顯然和傳聞中大相徑庭。
非但沒有什么潔白勝雪的羽毛, 也跟優(yōu)雅完全沾不上邊。至于慈悲……
的確是醫(yī)者仁心, 可不知道是和誰學(xué)的, 非但不像普通醫(yī)官鳥那樣善良多情, 反而透著一股子老學(xué)究的氣質(zhì)。
用指尖輕輕揉了揉這幼崽的腦袋, 原慕突然想起給他診脈的那位老人,忍不住就笑了。
那老者,眉毛之間有很深的皺痕,明顯是常年皺眉。再看面容,雖是醫(yī)者,卻過于嚴(yán)肅, 并不慈祥。
這小啾八成是耳濡目染,也變成了這樣。
原慕?jīng)]有著急讀取它的記憶,而是先等它恢復(fù)清醒。
難得遇見醫(yī)官鳥, 還是只幼崽, 原慕不太想出手為難它。
至于那個被它困住的神, 原慕覺得救不救沒什么區(qū)別。反正神界吃干飯的那么多,留他在這里就當(dāng)勞動改造了。
眼下這只醫(yī)官鳥還沒清醒,原慕照例探了一下它的身體情況,意外發(fā)現(xiàn)它的身體里到處都充斥著陰暗的魔氣。濃郁到了,稍有不慎,就能將這只幼崽整個毀滅的地步。
如果不是這小啾聰明,又諳熟醫(yī)理,現(xiàn)在恐怕早就沒有命在了。
然而有趣的是,分明已經(jīng)艱難到了這種地步,它卻仍舊要死死護(hù)著這一城池的人,哪怕是自己這個外鄉(xiāng)人,也毫不猶豫幫自己治病。
他是該說,這小啾懸壺濟(jì)世,慈悲心腸。還是該說,它太過圣母,行事過于天真幼稚?
原慕盯著掌心的小啾看,眼角眉梢依然帶笑,可往深里細(xì)品,只有冷漠和嘲諷。
因為在原慕看來,這個世界上,好人總是難得好報。而他從小到大,也無數(shù)次驗證了這個道理。
就像當(dāng)初被流放時的經(jīng)歷,或許這小啾也曾被人收養(yǎng),原慕一時間有些出神,沒注意掌心的幼崽已經(jīng)睜開了眼。
直到那小啾動了動,原慕才回過神,笑瞇瞇的逗它,“醒了?”
小啾沒說話,但也沒有輕易飛走,而是用審視的眼神打量原慕,“你想做什么?”
小孩子的問題。
神界的神,站到它一只魔物的面前,竟然還問要做什么?
“沒收到收容通知嗎?”原慕嘆了口氣,指尖晃了晃就多了一個信封樣的東西。
正是神域針對魔物發(fā)出的收容通知。套句通俗的話說,就是通緝令。
小啾頓時警惕起來。
“你……和他們是一伙的?”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受到寒氣的沖擊,小啾還有點懵。
原慕終于忍不住笑出聲,“對??!不是一伙的,我還能是專門找你看病的嗎?”
小啾詫異的等著原慕,因為他還真的是這么想的。
這會反應(yīng)過來,立刻張開翅膀就要逃走。
原慕輕飄飄彈了彈它的額頭,小啾頓時渾身的力氣都被卸掉了。至于身上的靈氣,也被死死地鎖在體內(nèi),不能流動。
“卑鄙!”這小啾本來就是只幼崽,又心懷懸壺濟(jì)世之心。從未想過神界還有像原慕這樣的神,竟然裝病騙它。
可它本性純善,翻來覆去也不會什么罵人的詞,卑鄙兩個字,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原慕看它可愛,忍不住又逗弄了幾句。
這下可好,竟然把它逗急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哎~我和你開玩笑的?!痹节s緊把它攏在手心哄了哄。
“你看看你,說風(fēng)就是雨的,這不是不講理嗎?”
“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們當(dāng)神的不講理?!毙∴痹秸f越覺得委屈。
“我們怎么就不講理了?”原慕指了指外面,“你身為醫(yī)官鳥,自然明白陽壽這個說法。你看看你這城里,活人死人住在一起,你覺得這是對他們好嗎?”
原慕推開窗戶,院子里陽光照射進(jìn)來,“你看看你這城里,瞧著歡聲笑語,可這快活,都是真的嗎?”
“怎么就不是真的?”小啾十分堅持,“你們神高高在上,又怎么能懂我們的心情呢?”
“這和是不是神沒有關(guān)系?!痹街噶酥笇γ嫖葑永锏呐?,“你瞞不過我。凡是你留下的重癥,其實就是壽元將至。你一只幼崽,并不能逆天改命,所以你就用藥,將他們的軀體保持下來,利用蠱蟲代替靈魂,讓他們的軀體能夠像活人一樣維持過去的生活,我說的沒錯吧!”
“所謂的留下來觀察,也并不是治病,只是為了方便你一點一點改造他們的身體,把他們變成活死人?!?/p>
“你以為你這么做,真的是在救人嗎?”看著小啾的堅持,原慕突然有種沖動,想帶著他走出藥鋪,去看看那些和活死人一起過日子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