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出了一身汗，把書包接下來放在腿上，她拿出保溫杯喝了幾口，涼風(fēng)習(xí)習(xí)，總算好受了許多。
孟聽早就把外套脫了放在書包里，如今里面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豆綠色棉長袖，像是春天里嬌嫩嫩的小蜻蜓。
她愜意地閉了閉眼，風(fēng)拂在臉上很舒服。
再一睜眼就看見了黑發(fā)少年。
他在她面前停下，眼里漾著笑：“好巧啊好學(xué)生?！?/p>
孟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怎么還是跟來了？
趙暖橙的表情也凝固了。
孟聽身姿單薄，坐在高高的大石頭上，雙腿微微懸在空中。
風(fēng)吹起衣衫貼在她纖細(xì)的身段上。
帶來少女的暖香，她腰很細(xì)，露在外面的臉頰和脖子都很白。鎖骨半露，仰起臉看他。
他……他的頭發(fā)。
江忍覺察了她驚訝的目光，笑得有點(diǎn)兒壞：“才覺得老子帥啊！”
孟聽臉頰微紅，他怎么這么不要臉！
她別過頭，也不和他搭話。
趙暖橙害怕江忍，緊緊握住孟聽的手，黑發(fā)的江忍……好兇啊。嗚嗚嗚好可怕，趙暖橙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她們找了個休息的好地兒，卻是難得的死角。
同學(xué)們要嘛放棄了，要嘛早走了，反正周圍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
江忍看著她瑩白的臉頰，漂亮得跟什么似的，簡直招人稀罕。
卻也發(fā)現(xiàn)了孟聽話都不太想跟他說。
怎么著，在她朋友面前覺得和他搭話丟臉了？
他挑眉，一把握住她纖細(xì)的手腕，把人拉過來：“不是要上山嗎？我?guī)闵先グ?。?/p>
“你放開，我不上去了?！?/p>
江忍彎了彎唇：“你們上去的人不是可以加什么分嗎，好學(xué)生，為班級爭光懂不懂！”
孟聽感受著手腕上的力道，又羞又氣：“我腳疼，上不去。你想去你去吧。”
趙暖橙看著眼前這一幕快嚇哭了，她勇敢道：“江忍，你放開聽聽，不然我去告訴我們學(xué)校老師了?！?/p>
江忍冷笑了聲，看了她眼。
少年眉眼鋒銳，霸道帶著三分野。
趙暖橙：“……”打擾了打擾了。
江忍一把連人帶包講孟聽抱起來，他眼中帶著笑意：“有我在，你上得去！”
孟聽被他打橫抱起，驚呼聲壓在喉嚨里。
他眉眼帶著幾分壓得很深的溫柔笑意，邊走邊說：“別叫知道不，不然你們老師來了你不好解釋。反正老子名聲壞，你可不成。”
又回頭看了眼跟上來的趙暖橙：“回去，別惹老子。不會對她做什么，你跟上來卻不一定了?！?/p>
他就像是電視劇里那種最壞的壞蛋，拿捏住了人的死穴，讓人羞惱到想打死他。
孟聽一手抓住自己沉重的包，被人強(qiáng)迫著上山，她快氣哭了。
上輩子也沒這事，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她想想江忍可是連人都敢殺的，一時間又怒又畏懼。
他抱著她，卻不太費(fèi)力。
孟聽知道跑不掉，只好說：“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p>
他笑笑：“不累啊你?！?/p>
“不累?！?/p>
這樣好別扭呀。
他把她放下來，那時候山中一片翠綠，巍峨的山峰像是縈繞了淡淡的仙氣。他看出來她害怕了，抱緊了那個鼓囊囊的包，眼睛不知道是痛還是怕，有層淡淡的水光。
十七歲的少女，像朵枝頭上帶露的花苞兒一樣。
他不是都把頭發(fā)染回來了嗎？
怎么還怕他。
江忍心中煩躁，他知道上山還有一半的路程，他也不是想上山，只是想看看她。他知道她不太瞧得起自己，賀俊明說得對，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今天如果不是他強(qiáng)行把她拉過來，她話都不會和他多說幾句。
可是他……他需要一個機(jī)會。
哪怕被判死刑，他也想要靠近。
她那么好看討人喜歡，他在職高，平時見她一面都很難。
江忍跟到半山腰，只想和她多待一會兒，想到心都泛著說不明白的痛。
他低眸看她，語氣情不自禁低下來：“別哭成不成，不是在欺負(fù)你，真的想帶你爬山。我之前上來過一次，山上很漂亮?！?/p>
他沒騙她。
為了今天，他昨天自己一個人爬上了萬古山。
他說不明白為什么，有些事情，不做會忍不住反復(fù)想，做了血液會沸騰。怎么都是折磨，那種青澀的，難以啟齒的感情，變成用不完的勁，可以蠢透了去拼。
“守林人說山上有小路，知道你不喜歡讓你老師同學(xué)看見我，我?guī)阕吣抢锍刹?？?/p>
孟聽見他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半晌點(diǎn)點(diǎn)頭。
于是他們慢慢往前走。
江忍默不作聲把她包拿過來背在自己肩上，他外套早丟給了賀俊明他們。
她到底走得吃力。
他聽著她的呼吸，在她面前蹲下來：“我背你?！?/p>
孟聽連忙搖頭。
他嗤了聲，黑眸盯著她的眼睛：“怕什么啊你，男生對一個女生好，只是因?yàn)橄矚g她，想討好她懂不懂。給個機(jī)會唄孟聽。”
她不是第一次聽到江忍這么露骨的話，然而一輩子卻只遇見過這么一個張揚(yáng)不要臉的人。
孟聽耳尖都紅了：“你能不能別說這種話啊。”
“什么話?。俊彼劾飵е中σ?，故意逗她。
她實(shí)在沒那個臉重復(fù)一遍，錯開他的目光。
他知道她不愿意，但是上山還遠(yuǎn)，她自己走上去肯定不成。
他把包還給她：“快點(diǎn)，抱還是背，你不選就我選了?！?/p>
她可不可以選打死這種混賬東西啊！孟聽又不想上山，她上輩子也沒上去，心中并沒有不甘心。
他揚(yáng)眉，黑發(fā)帶著咄咄逼人的凌厲，作勢要重新抱她。
孟聽嚇得趕緊說：“背?！?/p>
她語調(diào)顫顫的，甜到人心里去。
他低笑道：“嗯?！?/p>
那兩截細(xì)細(xì)軟軟的胳膊環(huán)上來的時候，他心跳幾乎控制不住地加快。
少女身體馨香溫軟，他覺得她汗水都是香的，孟聽約莫是每個男生都想擁有的那種女孩。
不像賀俊明他們，走久了一身臭汗。
孟聽盡量遠(yuǎn)離他，虛虛環(huán)住他脖子。
他走路仿佛都有用不完的力氣。
她兩輩子沒有談過戀愛，沒上大學(xué)就死了，死那年很年輕。這時候又惱又羞。
江忍覺察她別過臉，似乎不愿意靠自己太近。他笑道：“嫌老子臭啊？”
她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不吭聲。
他忍不住笑，他哪有她香。然而還是解釋道：“染了頭發(fā)有點(diǎn)味，你別介意，沒幾天就會散了?！?/p>
其實(shí)不臭。
但他身上有種熱烈的東西，她敏銳地感知到了那種和常人不一樣的病態(tài)偏執(zhí)。江忍像是一團(tuán)地獄的火，又霸道又討人厭，她只是不喜歡這個人而已。
然而這個她不喜歡的人，力氣很大，背著她和她沉重的包，依然走得很穩(wěn)。
江忍沿著小路，一路帶著秋天的清冷，聽著樹林細(xì)微的蟲鳴。
走到后來他汗?jié)窳艘路?，勾勒出少年?qiáng)健的軀體。
孟聽沒想到會這么遠(yuǎn)。
他們到達(dá)山頂?shù)臅r候，已經(jīng)下午一點(diǎn)了。
一顆三人才能合抱的百年老樹屹立在風(fēng)中，四周無數(shù)小紅旗飄揚(yáng)，卻沒有一個人能有這樣的毅力把它們拿走。
而江忍背著她，是唯一一個到達(dá)山頂?shù)摹?/p>
他真可怕啊。
少年喘著氣，讓她在老樹底下坐好，他黑色的雙瞳看著她，忍不住笑了：“喂，我沒帶水，給口水喝成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