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章
溫喬就沒見過這樣黏人的晏孝捷,除了上廁所,他幾乎寸步不離。本來她還有點(diǎn)煩,但卻又覺得他這賴賴唧唧的樣子還挺可愛。
只在她的世界里,像個(gè)小孩,也挺好。
隔天,晏孝捷和溫喬商量起一件事,他想請陸成郁吃一頓飯,說是這些年如此照顧自己的女朋友,合情合理。溫喬知道他什么意圖,也了解他的脾氣,怕他鬧事,但他說,絕對不動手。
真發(fā)了鐵誓,她才同意。
他很闊氣,選在了一家黑珍珠的中餐廳。
赴約前,晏孝捷拉溫喬去了趟商場,給她買了一堆衣服和包,沉甸到都提不動。
溫喬向來對這些大牌毫無興趣,“你給我買這么多,我也用不著,我不可能背著這些去局里?!?
將她攬到臂彎里,晏孝捷一副闊少爺?shù)目谖?,“可以不用,但我老婆必須都有?!?
如果換做是以前,她定會說他幾句。但現(xiàn)在,她不想去破壞他最簡單的快樂,心安理得去接受就好。
繞著商場逛了一圈,離開前,晏孝捷走進(jìn)了勞力士。腕表不便宜,溫喬拉住了他的沖動,“阿晏,你有很多表的?!?
他只看著玻璃櫥窗,認(rèn)真挑選,笑笑,“我送人?!?
晚上7點(diǎn)左右,他們打車到了三環(huán)里的餐廳,路上有些堵,遲到了十分鐘。
陸成郁很守時(shí),他站在門口等了會,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身影,出了神。
他想起上次看到相似的一幕,是在公大的圖書館門外。那時(shí),他們剛大一,臉上是稚嫩又清純的笑容,忽而一過,是五年,可他們看彼此的眼神依舊純粹,依舊有光,只映著對方,擠不下任何人。
這恰恰稱得,他上次的行為太荒謬。
“你好?!标绦⒔荽蠓缴焓郑蛘泻?。
陸成郁握住,“你好。”
手腕間,誰都沒使力,是平和的。
可溫喬并不想打招呼。
她不覺得這是自己不大氣,而是原則。她從來不會原諒,給自己造成過麻煩與傷害的人,即使并沒有破壞結(jié)局。
格調(diào)高雅的中式包間,寬敞明亮。
滿滿一桌子精致的菜,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三人的量,況且,這頓飯,誰又能真吃得愉悅呢。
晏孝捷和溫喬挨在一起,將陸成郁拋在了正對面的位置,顯得孤零。
自打那件事后,陸成郁都不敢多看溫喬一眼,他一直垂頭,也不動筷,只是余光瞟到了旁邊椅子上的名牌袋,他知道這是無聲的示威。
直到,晏孝捷繞著圓桌走過去,大方的替陸成郁倒了一杯酒,“能喝吧?”
陸成郁接過酒,“嗯,能,今天沒開車?!?
“那就行?!?
溫喬沒有心思吃飯,盯著對面的兩個(gè)男人,看似平和里,她總覺得蘊(yùn)藏了未知的洶涌。
他還是怕晏孝捷鬧事。
不過,飯局過半,氛圍還算和諧。
晏孝捷和陸成郁聊起了醫(yī)學(xué)上的事,顧及彼此一會能清醒歸家,也沒喝太多。而后,晏孝捷讓溫喬把禮物遞過來,放到了旁邊男人的手前。
陸成郁看到勞力士的禮盒袋,“這是?”
晏孝捷直到這時(shí),目光變狠了些,“謝謝你這些年在北京,一直照顧我的女朋友,鞍前馬后,實(shí)在辛苦,這點(diǎn)心意,不成敬意?!?
“這點(diǎn)心意”,多么諷刺人。
勞力士的腕表一只差不多9萬多,對普通人來說,這是天價(jià)的禮物。陸成郁明白這是晏孝捷對自己的羞辱。
“樓下聊會?”晏孝捷小聲問。
陸成郁皺眉思索,同意了:“嗯。”
出門前,溫喬察覺不妙,她勸不動晏孝捷,只給他發(fā)了幾條信息,叮囑了他幾句。
不過看到最后一條信息,他差點(diǎn)笑出聲。
Wendy:【別揍太狠?!?
晏孝捷將人帶到了餐廳后不遠(yuǎn)處的巷子里,北京的老胡同安寧至極,年久失修的路燈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不過,巷子里似乎還有一個(gè)人,借著朦朧不清的光,依稀能看到人影高大,靠著墻,手中的煙,抽完了最后一口,在旁邊的垃圾桶里上摁滅,彈起了身子,走到了陸成郁身前,伸出手。
“好久不見?!?
寥寥的距離里,陸成郁看清了那張五官立體的臉,是尹???,他曾作為祁南警校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回校給他頒獎。
當(dāng)手松開后,陸成郁也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嘭,一拳。
陸成郁被晏孝捷揍到跌倒在墻邊,巷子太安靜,揮拳聲很重,動靜不小。
晏孝捷連日的壓抑和憤怒全化在了那一拳里。
嘴角都出了血,陸成郁踉踉蹌蹌的站直,抹掉了血跡,低聲下氣的道了歉,“對不起?!?
晏孝捷撐著他的肩,冷笑,“我很討厭聽這三個(gè)字,馬后炮。你看著一表人材,還是警隊(duì)精英,事做得倒是真齷齪啊。”
陸成郁垂下頭,憋著不爽的勁。
心里的怒還在膨脹,根本壓不住,晏孝捷扇了扇他的臉,“陸成郁,還好你不是在高中搞我女朋友,那就不是這一拳的事了。”
到底是行壞事的人,陸成郁無話可說。
尹??づ牧伺年绦⒔莸母觳?,提醒他,差不多行了,別再搞事。
晏孝捷不情愿的收回了手,這要是在高中那會,以他那暴脾氣,指不定能鬧出點(diǎn)什么事來。
被圈在黑影里的陸成郁,呼吸很沉,任由眼前的兩個(gè)男人諷刺自己。
晏孝捷眼盯著墻邊喪氣的男人,問尹???,“你們警隊(duì)現(xiàn)在招人都不看人品的嗎?”
“看是看,”尹海郡雙手抱胸,挺著腰板,“但有些太會裝的,可能還真能蒙混過關(guān)。”
晏孝捷冷哼一聲,拍了拍尹海郡的胸脯,瞇緊眼角,對陸成郁說,“這才是真正的警隊(duì)精英,從里到外都剛正不阿的人民警察,學(xué)著點(diǎn)?!?
做得事的確不男人,陸成郁沒話說。
隨后,晏孝捷和尹??す醇绱畋车淖叱隽讼镒印j懗捎粼僖矝]出現(xiàn)過,那塊諷刺人的勞力士,自然沒拿走。
回到餐廳后,溫喬激動的朝尹??ご蛘泻簦皝砹税??你看看要不要加菜?!?
尹海郡指著桌上根本沒動兩口的菜,“我是一個(gè)糙人,不挑食?!?
“來了?”晏孝捷起了疑心,“你怎么知道他會來?”
閑雜人等走了后,溫喬都有了食欲,“前兩天,阿海在群里說要來?!?
“什么群?”問完,晏孝捷才覺得自己是傻子,懶懶散散的往后一靠,“嗯,知道了,沒我的那個(gè)群?!?
溫喬和尹海郡對視一笑。
吃了兩口,尹海郡說,“聽說你又哭了?”
這個(gè)“又”字惹得晏孝捷很不舒服,“什么叫又?”
尹??し畔峦肟?,擦了擦嘴,往椅子上一靠,笑著說,“你這輩子不就為兩個(gè)人哭過嗎,一個(gè)溫喬,一個(gè)我。你一個(gè)大男人,哭哭啼啼羞不羞?!?
晏孝捷一怔,被死死噎住。
不知從何時(shí)開始,逗晏孝捷,似乎成了他們的樂趣。
溫喬差點(diǎn)噗呲笑出聲,不過不敢玩過火,朝晏孝捷碗里夾了兩塊肉,摟著他的手臂,說,“尹???,他以后有我撐腰了,別欺負(fù)他。”
尹??て鹆艘簧黼u皮疙瘩,直搓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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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海郡是來北京出差的,恰好遇到陸成郁這件事,隨即被晏孝捷幼稚的拉來撐場。
晏孝捷和溫喬回到家已經(jīng)11點(diǎn)多,先上樓牽著孝孝到樓下遛會彎,一家三口很久沒在一起了。他們享受難著愜意的夜晚,有說有笑的轉(zhuǎn)了好幾圈后,才上了樓。
溫喬把浴缸的水放好后,在一旁盤頭發(fā),只聽見撲騰一聲,回頭一看,晏孝捷先脫完衣服坐了進(jìn)去,他還打開了點(diǎn)窗,點(diǎn)了根煙。
“一會煙灰全掉浴缸里了?!彼撝路f了他一句。
但晏孝捷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和溫喬一起坐在浴缸里,他抽著煙,下巴時(shí)不時(shí)抵在她的膝蓋上,像只賴皮鬼一樣盯著她。
浴缸里,水汽霧蒙蒙。
溫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這家伙跟看不膩一樣,老愛盯著自己笑。
“看你看到八十歲,我都不膩?!标绦⒔菥従?fù)铝丝跓?,煙霧飄散出窗外。
是掏心掏肺的情話。
溫喬對著他的目光,笑得甜,還用手舀起一掌心的水,好玩似的澆在他的頭發(fā)上,可手腕卻被他抓住,“你看,你和我在一起后,都變有趣了?!?
她沒否認(rèn),因?yàn)榈拇_如此。
又抽了兩口,晏孝捷將煙摁滅在了一旁的煙灰缸里,轉(zhuǎn)過頭后,臉色卻沉重了些,握著她的雙手說:“該說正事了?!?
都懂,“正事”指的是他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