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開后,云初活動著手腕,看著男人似是不適的緩緩坐在地上,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害怕傷筋動骨般小心翼翼。她看的滿頭霧水,又因為剛剛打了一通好好宣泄了怨氣,自然不愿意過多糾纏,拿了盞燈,就先順著長廊往一個方向摸索著前進。
腳步聲漸行漸遠,男人放下捂住半邊臉龐的手掌,在掌心掩蓋下的地方,他的臉頰側(cè)面已經(jīng)爬上了細密的鱗片紋路,明明只是吸入了那么一點情香,但周胤卻感覺比吃了斷腸散還要不適,身體似乎在不受自己控制的在發(fā)熱發(fā)漲,他不喜歡這種感覺,皺著眉將隨身帶的小刀刺穿手掌,終于感覺到了痛覺占據(jù)了上風(fēng)。
至少痛覺也是自己給予,而不是被那所謂天性操縱的灼熱,周胤喘息著仰起頭,只覺得自己最開始昏了頭,閑的沒事為什么非要出手,現(xiàn)在滿室情香難以散去,貿(mào)然運功轟了這破山,情難自抑,他怕做出日后鄙夷唾棄的舉動,終究還是決定歇息兩天,再議出路。
還是有些發(fā)昏的感覺,他調(diào)整著呼吸,迷蒙間,只看到個不可能向他走過來的身影緩緩而來,火苗閃爍間,也為她的白衣染上如霞般紅意。
愚蠢而又可憐的道士,為了所謂夫君徹底放棄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想起了那個愚蠢的女人,在他從人界傷痕累累回到九重天上時,那個愚蠢的女人失寵已有一段時日,終日被關(guān)在一方天地,精神又開始變得不穩(wěn)定起來。
所以為什么不最開始就和我走呢,那時候周胤只覺得嘲諷,曾經(jīng)的他學(xué)得會禮義廉恥,孝順的好孩子就算逃跑也不忘記帶上自己的母親,而現(xiàn)在,少年身上任何美好的特質(zhì)全部被磨損的一干二凈,只是覺得眼前的瘋癲婆子吵嚷著讓人心煩,于是他抬起手,卡住她的的喉嚨按在地上。
他算是看明白了,與其拯救別人,倒不如先殺掉痛苦的源頭,當初砍了半邊龍角是她開的口,那老不死龍王下的令,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他伸出手,硬生生卡進女人口中,扯掉了左邊那顆鏈接著毒囊的尖牙。
有仇報仇,他又對自己說,不管這瘋婆子的哀嚎聲,隨意把牙扔出手就要往門外走,結(jié)果好巧不巧,他正好就與剛推開門的老不死龍王打了個照面,他只驚訝了一瞬間,便義正言辭問他是何方妖孽到天界鬧事。
周胤還能回答什么呢,九重天上從來沒人記住他,他也從未融入過那里,那日老龍王的身后沒有護衛(wèi),是個動手的大好時機。
“為剝你皮甲,碎你筋骨而來!”
聽說,龍族后來修訂的族史中,老不死的整體評價偏高,卻總要被感嘆一聲英年早逝,他聽著只想笑,接著在人間魔界來回游蕩,反正與他無關(guān)——他是一條躍不過龍門的蛇,騰蛇族不認他,龍族更不必多說,到最后,他唯一能回去的地方也只有了魔界。
她是適合穿白衣服的,周胤忽然想著,身形勻稱,步履端正,白色道袍便不會顯得虛浮,而增添了幾分出世的瀟灑正氣,符合他幼時幻想的每一個標簽……不過她若是去找出路,大概不會再回來查看,他以為自己被干擾地出了幻覺,索性放松了身子,問她回來作甚。
“你管我?”
云初沒好氣的應(yīng)了一句,第一次進來的入口那邊的門只能外邊開,另一邊的小房間活脫脫像個密室,里面那夜明珠還不知道被誰順走了,整個房間內(nèi)漆黑一片,而且她在那里和阿青做過那么親密的事……待久了只會更想他,還是回老地方待著吧。
亂咬人,小瘋子。
周胤很少見到她這樣說話。他曾經(jīng)與云初打了那么長時間,曾經(jīng)手下旁敲側(cè)擊和他說這道士言辭激烈,不止罵你還要罵你祖宗十八代,實在上不了臺面,他那時還有幾分不信,那明月清風(fēng)般的人還喜歡逞著口舌之快?現(xiàn)在他也被當面斥了一句,倒是有點相信曾經(jīng)的話了。
他大概是真的暈了,不然怎么會沒感覺到一點怒意,只覺得她罵的有意思,再說兩句陪他解解悶也是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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