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yù)警:車車帶了點(diǎn)百合(?)情節(jié),雷者勿入啊啊啊啊(iДi)
其實(shí),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身為妖的身份。
渡劫時他整個人都被劈的外焦里嫩,任何掩蓋的法術(shù)也全都碎的徹底,而師父似是早有預(yù)料,親自去置辦事宜把他帶了回去,師父看著他頭上,還有身后焦黑的不屬于人類的尾巴,嘆息聲在沉棠耳中是那么刺耳。
應(yīng)付完了門外興師問罪的仙界同盟,又勸走了哭的眼睛紅腫的小師妹,房間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師父一向不善于引起話題,于是沉棠先開了口。
“師父,”他說,“沉棠任您處置。”
是他心術(shù)不正,隱瞞在先,明知道界對妖物的態(tài)度褒貶不一,卻依舊刻意隱瞞了自己妖物的身份,直到現(xiàn)在他成了師父最驕傲的大弟子,欽定的未來掌門,事到如今,師父根本再沒有精力去培養(yǎng)第二任掌門人,清流宗的多年根基,怕不是就要在他這一代動搖。
然而師父嘆息聲更為沉重,然后,一只大掌就放在了他的頭上,沉棠頭上的耳朵不自覺抖動兩下,抬起頭,并沒有如自己期望的看到厭惡之情。
“你是什么樣的孩子,我自然心知肚明。”
師父其實(shí)一直都是個笑瞇瞇沒正形的樣子,唯一一次動真格是魔界刻意挑釁,竟是以粗鄙之語罵到了他們清流宗頭上,師父笑的溫和,轉(zhuǎn)身就去拔了護(hù)宗名劍,一人就滅了整個魔界的先鋒部隊(duì)。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承影這個瘋子,不上戰(zhàn)場看著也就是個嘴毒的器靈,而真正見了血,劍靈身上就再無任何閑適氣質(zhì),而變成了一只瘋狗沖進(jìn)敵群廝殺,狂笑震徹天際,血液染紅雙眼,斷手?jǐn)嗄_也可以飛速愈合,講究的就是一個不要命打法,最后還是師父硬把這殺神帶回劍冢,再打下去便是師出無名,下了戰(zhàn)場,師父又變成原來的笑嘻嘻模樣。
但是沉棠知道,師父心中明鏡般透徹,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本性了嗎,黑色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師父似乎也嫌棄他臉上這焦黑淚水,也沒想著用手指幫他擦干凈。
“我倒是不擔(dān)心別的,你這孩子悟性高又聰慧過人,為師只擔(dān)心你這妖性……”
狐族,生而多情,又在認(rèn)定那唯一的伴侶后執(zhí)著難忍,他身為劍修,雖不像無情道那樣講究泯滅人欲,卻也不應(yīng)對情愛有過多留戀執(zhí)念,心中只有劍譜的人才能練得一手好劍。
但是狐族的情緒波動實(shí)在太大,沉棠實(shí)在是太了解自己心中時不時泛起的偏執(zhí)陰暗情緒,假以時日,他若是真的遇見了那唯一認(rèn)定的伴侶,也只會成長為偏激頑劣的存在,他又覺得這一切都無法抗衡,又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就此認(rèn)輸——也許他就是那個特別的存在,可以對抗本性,成為第一個在道界闖出名堂的妖獸。
沉棠越來越覺得可行:他自幼見證母親悲劇,又對人類有著打心底的恐懼不適,這偌大道界,自己信任的也只有師父師妹兩個人,他又不可能對這兩個人生出情愛心思——都是他看重的家人們,沒了其他在乎的人,又怎么能心緒偏執(zhí)。
而師父還是有些不放心,最后索性給他的靈根中打上了一層烙印,平時感覺不出什么名堂,當(dāng)他真要去作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時也能引起泛泛波動,師父是想靠這個烙印警示他,不要忘記自己當(dāng)初的信仰與念想。
師父從不苛待徒弟,所以給他打下的思想烙印也沒什么傷害到他的地方,在最后,師父選擇了相信他的自制力,相信了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不會真的去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
身為繼任掌門,沉棠已經(jīng)把一切都安置妥當(dāng)——師父交給他的清流宗,他完好無損的交到了景初手中,說到底,沉掌門沒有愧對前沉掌門。
沉棠只是對不起師父,也對不起曾經(jīng)那個信念明徹自己。他終究放任自己被愛欲裹挾,感受著自己的心臟只是因?yàn)閮稍掠杏鄾]見到少女的身影,身上的每一寸骨頭便鉆心的疼。比起疼痛,未知時限的分別更折磨他的神經(jīng),她的聲音,她的臉龐,她的柔軟觸感……那個小小的身影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夢里,有時他自己幻術(shù)能力暴漲而失控,出現(xiàn)在眼前的就是他無數(shù)次夢想過的溫柔鄉(xiāng),女孩軟聲叫他師父,撒嬌的樣子恨不得讓人把什么都送給她。
他終究不是所謂的特別存在,也抵御不了自己的本能,心魔之物本就誕生于本心,他若是對初初沒有非分之想,又怎么能耽溺放縱成如此模樣,錯在初初,還是他的狐妖本性?
男人坐在溪邊,手掌按上胸口,掌心下波動跳躍著的是師父曾經(jīng)親自替他打下的烙印,那坐無正形的老道模樣猶在眼前。他嘴角噙了笑意,手掌卻緩緩收緊,直到把那烙印擠壓,捏緊,再承受不住一點(diǎn)壓力,闔然破碎,而與此同時,他的第八條尾巴也終于長成,身后蓬松的陰影又大了一圈,新生的那條尾巴湊到他眼前,尾巴尖尖低垂下去。
“嗤?!?
沉棠忍不住笑了一聲,當(dāng)然知道為何只有這條尾巴如霜打了茄子般蔫蔫——曾經(jīng)他把少女困于懷中,其余七條或是被女孩埋過臉頰,或是被她的蜜水滋潤過,柔軟身子擁抱過的饜足前輩,裝可憐裝到他面前了,男人手指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湊到眼前的狐尾,緩緩起身。再往溪澗看去時,水中倒映出的美人也對他笑,只是這笑容中還是帶了些冷心冷情的冰冷感覺。
這可不行啊,美人似是苦惱,修出了第八尾,他的氣息與靈力都可以掩蓋的很好,就是這性格實(shí)在太像以前,怕不是讓初初看一眼,就會立馬被看出來。還是要多加練習(xí),纖纖玉指探入水中攪動一番,水波蕩漾之際,美人如畫的臉龐也隨之扭曲起來。
這一錯再錯的行事乖張,內(nèi)心瘋狂之人,可不就在水中看著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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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存些戒備之心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