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躺在床上,臉埋進枕頭里,淚水洇進去。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
裴清從記事開始,感受到的所有都是冷漠,那些本該她至親至愛的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最陌生的人,或者干脆掠過她,直接當(dāng)她不存在。
所以陳珂怎么冷冷淡淡地對她,她都沒什么所謂,早就習(xí)慣了。
可是他那么溫柔纏綿地吻她,她居然一瞬間就被擊垮了。
那么珍重,那么小心,像是呵護著一顆易碎的水晶。
她明明是一顆被狠狠扔在地上還要踩幾腳的石頭啊。
黑暗中,透出一絲光。
陳珂的溫柔,哪怕只有一絲一縷,哪怕細弱到可能抓不住,也她想要沉溺。
等陳珂走進臥室的時候,裴清背對著他躺在床上,蜷縮成小小一團,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陳珂低低地嘆了口氣,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她動了一下,轉(zhuǎn)過來,眼圈還是紅的,鼻頭也是紅的,有些慘兮兮。
“對不起?!彼俅屋p聲道歉。
她定定地看著他,突然笑了,有幾分梨花帶雨的味道“道歉的時候要把上衣脫了,這是常識,知不知道?”
滿腦子都是這種事。
陳珂只覺得無奈,轉(zhuǎn)身要走,裴清坐起來,撲過去,從背后抱住他,臉蹭著他的背,喃喃地說“哥哥,以后,還這么吻我好不好?”
“其實我只是一顆石頭”
“你還愿意嗎……”
……
裴清顛叁倒四的話,陳珂聽不懂。
但是他知道,她又哭了,淚水浸著他的襯衫。
所以他站在那里,任憑她抱著他流眼淚。
一只手,在空氣中僵了半天,最后還是背過去,在她的頭發(fā)上輕輕摸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去。
像是做賊一樣。
裴清還流著淚,被逗笑了。
哭完后的裴清就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洗了把臉,開始了老一套。
陳珂在哪,她就往他身上扒,滿嘴虎狼之詞,然后展示裴清個人服裝秀。
不知道裴清哪里來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衣服,繼那條漏后背的裙子、白襯衫、女仆裝之后她又換上了一套水手服。
情趣的。
上衣短的要命,一截纖細優(yōu)美的腰露在外面。一抬手,小半個乳房都能看見,她一蹦一跳跑到陳珂“哥哥,你看我,好不好看”飛揚的裙擺下隱約可見少女白色底褲。
陳珂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扶著額頭,腦袋嗡嗡的響。她像是小豹子,敏捷地往他懷里撲,臉湊到他面前。
“裴清,別……”陳珂下意識地閉眼。
“什么別?”裴清的聲音很是無辜,他睜開眼,看到裴清舉著一根頭發(fā)“我就是想幫你把這個拿下來,不可以嗎。”
他漲紅了臉,長而翹的睫毛顫著,貝齒微微咬一點唇,不說話。
“哥哥?”裴清拈起他的下巴,笑容艷若桃李,又帶著點小狐貍一樣的狡黠“你在期待什么?”
他的臉愈發(fā)的紅,像是熟透的番茄,在他羞惱地離開以前,裴清恰到好處地把手遞到他面前“又燙到了?!?
這次是在手背上,少女原本白玉無瑕的手已經(jīng)傷痕累累了,有刀傷,有劃痕,有燙傷,鮮明而刺目。
他下意識地托起那只纖細的手“涂過藥了嗎?”
“抹了點蘆薈膠?!彼麘牙镔肆速?。
陳珂沒有推她,他皺著眉“以后別做飯了。”
“不行啊,我想學(xué)嘛?!边@次坐到了他身上“想以后,你下班回家,我已經(jīng)做好晚飯在等你回來?!?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冷冷地說“裴清,別做夢了。”
但是現(xiàn)在,他說不出口,他甚至隱約看到,她站在暖黃的燈光下,隔著晚飯蒸騰而起的熱氣,對他柔柔一笑。
“哥哥,疼。”裴清嬌聲嬌氣“幫我吹吹?!?
猶豫了片刻,帶著少年干凈薄荷香的氣流,涼涼地落在她的手上。
“還是疼?!迸崆宓么邕M尺“親親就不疼了?!?
他怔了一下,看向她,其實裴清裝可憐的時候,他是能一眼看穿的,她總是故意低下半張臉,抬著眼,在長長的睫毛下,水盈盈地看他,但是她再怎么故作姿態(tài),眼睛里的暗涌的薄涼和譏誚是藏不住的,此刻,裴清平視著他,目光澄澈又平靜,像是晶瑩剔透的水晶
少年溫軟的薄唇,在她的手上,淺淺地貼了一下。
“哥哥。”他再抬眼的時候,那件短短的水手服一角已經(jīng)被掀了上去“這里也疼?!?
少女渾圓嬌軟的乳房俏生生地立著。
偉大的革命導(dǎo)師馬克思在闡述否定之否定規(guī)律時曾說,事物是迂回前進、螺旋上升的。事物要先轉(zhuǎn)換為它的對立面,再轉(zhuǎn)換回它本身,這看似是循環(huán),實際上是從低級階段向高級階段的邁進,經(jīng)過兩次否定的事物,已經(jīng)是更高級的自己。
萬事萬物都逃不開這一定律。
最初裴清折騰陳珂,撩他,調(diào)戲他,因為從未接觸過女孩子,他總是臉紅得說不出話。后來著兩個人接觸越來越親密,他也就漸漸習(xí)慣了,對她有了免疫了,任憑裴清鬧,他都能冷漠淡然地推開她。現(xiàn)在,他又回到了曾經(jīng)那個紅著臉眼神躲閃、茫然無措的少年。
只是,心情和當(dāng)初迥然不同。
“哥哥”裴清抓著他的襯衫“親一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