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臉上笑容微微散開,“你即這么說,嬸子就收著?!北R櫟現(xiàn)在長成了,當著朋友不好不給他做臉,等當家的回來問問看怎么打算。
再者劉家也沒什么好人,瞧這些年盧櫟過的什么日子!現(xiàn)在能得點王府年禮,誰知道以后會是個什么樣……
曹氏心內(nèi)想著,她和當家的要幫盧櫟多存些銀錢才是正經(jīng),不然真有什么萬一,那平王可是好惹的?
吃了飯盧櫟又要看書,張猛自是不準,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沈萬沙,兩個人一起鬧,盧櫟根本抵擋不住。連曹氏都認為馬上進臘月了,小孩子們該鬧鬧松快松快,哄著他出去玩。
盧櫟無法,瞪了兩個少年一眼,出了門。
盧櫟正處于‘剛剛穿越過來兩眼一抹黑必須少說多聽’的狀態(tài),并不怎么說話,張猛可能也習慣了以前的書呆子盧櫟半天迸不出一句話來,拉著沈萬沙同他介紹灌縣的各樣景致,風土人情。
沈萬沙初到灌縣,哪哪不熟悉,看什么都新奇,張猛這么一介紹,正合他意,兩個人勾肩搭背聊的好不熱鬧。
盧櫟昨日已經(jīng)見識了沈萬沙的土豪屬性,為免他瞎糟蹋錢,不許張猛再引著路逛集市。三人便往人煙少的方向走,也不知怎么走的,到了一群民居處。
這處民居,還很熱鬧。
張猛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張勇,“我爹在那里!”
沈萬沙眼神也不差,跟著就哀嚎,“糟了那王陳氏在那里!快快,誰有遮臉的東西借我用用——”
他倆前后這么一喊,盧櫟再定睛一看,樂了。
這是什么運氣,竟走到死者家了!
看張勇穿著公服,帶著一班捕快正在鄰里街坊問話,盧櫟就知道,這是在調(diào)查死者之前的人物,財產(chǎn)關(guān)系。
“沒什么能與你遮臉的東西……”盧櫟看著沈萬沙,“離開此處便好?!?/p>
張猛有些不想走,他的志向就是接父親的班,做個比父親還厲害的捕快,現(xiàn)在捕快辦案,正是他該學習的時候!要知道灌縣地方小,一年也出不了幾個兇殺案的!
沈萬沙面色有些猶豫。
其實他也不怎么想走。
雖然王陳氏很討厭,總纏著要他償命,可現(xiàn)在有盧櫟這個仵作在??!他完全可以證明自己不是兇手!而且兇殺案啊……算是親身經(jīng)歷,與自己有關(guān)系,怎么能不好奇!
“走……走……還是不走啊……”沈萬沙說話都有點結(jié)巴了。
盧櫟嘆氣,這孩子真愁人。
他微微凝眉四處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扯了扯張猛的袖子,“你看看那個,是不是誰家的鍋?”
張猛順著盧櫟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啊……倒扣在地上,定是想刮鍋底了。這鍋的主人在哪?這么放著也不怕丟?”
“怕是去前邊看熱鬧了。”街坊四鄰的,估計想著沒人偷。
張猛看了看黑黑的鍋,再看看盧櫟,盧櫟嘴角彎彎的正瞅著沈萬沙瞧,眼睛里閃著興味,如同正在想什么鬼主意的貓兒。
張猛猛的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櫟哥想用那鍋底黑幫沈少爺打扮打扮是不是!”
盧櫟贊賞點頭,“真聰明。”
下一刻他拎著沈萬沙往鍋邊走,手指蹭了一道黑,大剌剌往沈萬沙臉上抹,“乖——哥哥會輕輕的——”
沈萬沙神色驚恐地看著盧櫟的黑手往自己臉上劃,咽了口口水,拔腳就要跑,豈知張猛沖上來抱住他的腰讓他走不了。這小孩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力氣卻忒大,他怎么都掙不開!
“乖——你不動呢,哥哥給你整好看點,你要動,就不一定了……”
沈萬沙見盧櫟嘴角斜挑,笑的特別嚇人,一時怔住,真不敢動了。他橫了橫心,這也是為自己好……不就是畫兩道黑么,本少爺豐神俊朗玉樹臨風貌似潘安,就算臉上有黑,也是帥帥的!
盧櫟把人折騰完,張猛沒忍住,“噗”的笑出聲。笑完他還試圖板正臉色,表示‘這樣很好,很男人,一點也不好笑’。
沈萬沙:……不要欲蓋彌彰了好嗎!你的表情背叛了你的心!
盧櫟很淡定,拍了拍手,“走吧,咱們看熱鬧去?!?/p>
三人擠到人群里,取口供的現(xiàn)場氣氛熱鬧又嚴肅,很快轉(zhuǎn)移了三人的注意力,他們肩并著肩伸長了脖子往里看。
張勇先問死者的妻子王陳氏,死者有沒有什么仇家,近幾年可有什么了不得的外財,有沒有走的特別近的人家。
王陳氏一一答了,“我夫性子和善,從未有什么仇家。他是獵戶,偶爾獵到巨物賣了能得些不一般的錢,也算不得什么外財。至于走的近……我夫做獵戶,獵了東西總要賣,街里四鄰的沒有不認識,關(guān)系都還不錯?!?/p>
王陳氏說完,張勇看了看聚來的街坊四鄰,“可是如此?”
街坊四鄰立刻炸了,“哪啊,王富嗜酒粗暴,急了一天能打王陳氏三回,怎么能是性子好呢!”
“就是就是!沒外財怎么能穿那么好的衣服,誰家獵戶衣領(lǐng)袖口滾兔毛的!”
……
一時間人群里聲音鼎沸,各樣話都有。
張勇偏頭看了王陳氏一眼,眼神微涼。
王陳氏身子一抖,“我夫是我的天,在我這里自是樣樣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