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興倒吸一口氣。野獸傷人的確要將人先咬死才吃……但他不可能認錯,梗著脖子道,“也許虎來撲殺他時,第一口正咬在肚子上!”
盧櫟靜靜掃了他一眼,“他不是被虎咬的?!?/p>
這個王得興不同意,“這明明是野獸齒痕!”
“是野獸齒痕,但不是虎?!北R櫟指著著傷口四周,“貓虎一類,喜歡抓撓,便是傷人,也不可能只有咬痕沒有抓痕,死者身上沒有抓痕,一定不是被虎咬的。傷口四周犬齒鋒利,痕跡尖銳,應(yīng)該是狼這樣的動物?!?/p>
“那就是狼一口咬住死者肚腑致死!”王得興這時倒變的很快。
盧櫟沒理他,繼續(xù)看尸體。
驗尸得找一房間,清洗傷口才好查探死因,現(xiàn)在初檢,更多需要注意的是現(xiàn)場情況。
他看了看死者姿勢,往后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地上有深深兩排腳印,看形狀,應(yīng)該是死者的。
盧櫟沿著腳步往后走,越看眉頭越緊。這兩排腳印,一行豎直朝前,一行略橫,步子間隔非常大。
他朝遠處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腳印的方向,正朝著寺廟。
他立刻返回,再次蹲下看死者,這次他越發(fā)注意,小心翻看死者衣服,很快發(fā)現(xiàn)死者肩后有黑色血跡。
他用手指輕輕抹了抹,湊到鼻間聞了聞……
突然臉色大變,不知道怎么的,第一時間看向趙杼,“附近還有別人遇害!”
趙杼面色沉肅,“去找!”說話間便開始行動。
黃縣令眉頭微皺,吩咐兩個捕快看住現(xiàn)場,命令其他所有人散開,尋找有無他人遇害痕跡。
盧櫟下意識順著腳印的方向往寺里走,趙杼高度警惕,一會兒前面開道,一會兒躍上墻頭遠眺,一會兒折到別處,但不管怎么走,他始終與盧櫟保護著一定的距離。
沈萬沙一路小跑追著盧櫟,“小櫟子,你怎么知道還有別人遇害?”
盧櫟嘴唇緊抿,“死者步幅很大,明顯是在跑動,右腳腳印往前,左腳腳印微橫,說明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看……有人在追他。他口鼻七竅皆無血跡,創(chuàng)傷又多在前胸肚腑,如何后背有血跡?血跡深黑,味澀,顯是中了毒……那血,是別人的?!?/p>
沈萬沙差點捂了嘴,“你是說,有人殺了人,還不只殺了一個?”
盧櫟沒說話,算是默認。
沈萬沙神色凝重,不再說話,仔細查看周邊,希望能幫上忙。
與黃縣令一路的王得興眼神很是輕蔑,“大人也太看得起他了,不過是個黃口小兒,胡言之語也作的準?還請師傅們大張旗鼓的找人,這是佛門清靜之地,有個人被狼咬死就已經(jīng)很嚴重了,怎么可能會有多人遇害?稍稍用用腦子就知道了?!?/p>
黃縣令心底其實也同意王得興之言,而且在此時機,山陽最好不要出大案,沒準那位按察史就在附近。但不確定盧櫟身份之前,他不能太過武斷。
“無妨,就算是多此一舉,找過了也能得個安心?!秉S縣令心里算著時間,“縣衙到這里,半個時辰應(yīng)該足夠?”
王得興也立刻想起,那個叫張勇的捕快一定會隨著人過來。他眼珠子轉(zhuǎn)著,“如今無雪,路上好走,應(yīng)該不需要半個時辰。左右無事,我去找人催一催?!?/p>
黃縣令見王得興識眼色,‘唔’了一聲全做答應(yīng),眼神贊賞。
哪知并沒有平靜很久,突然寺里北面某處傳來破天驚叫,驚起飛鳥處處,“有死人啊啊啊——”
黃縣令心下一涼,竟然真的有!
如果真有多人遇害,這案子便瞞不住了……要如何破案才好?他非常發(fā)愁。
“走,我們過去看看。”
王得興隨黃縣令往外走,“大人何必擔憂?有老夫在,保證能抓出兇手,破解此案。”
黃縣令嘆息一聲,“得興啊,這次可全靠你了……”
“大人勿憂……”
二人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不多時一個僧人跑了過來,為他們引路。
寺廟的東北角,有一片小院,修的非常清雅,常與大家香客暫住,黃縣令很熟悉。此時從東往北數(shù)的第三間,院門大開,里里外外圍滿了人。
王得興讓捕快清出一條路,“大人請。”
黃縣令走進院中,還沒覺得怎樣,走到正房,被駭了一跳。
他為官多年,官司斷了不少,死者慘狀更是見過很多,自信任何情況下都會穩(wěn)如泰山,可看到房間內(nèi)境況,他還是沒忍住,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