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潮云說︰“當(dāng)然不好，只有梁上君子才爬墻爬窗，君子尊禮，自然要從正門走?！?/p>

寒江穆說︰“是這個(gè)理?！?/p>

又問︰“少爺覺得自己是君子嗎？”

姜潮云這次倒是和寒江穆心平氣和的說話了，“不覺得，我只是一個(gè)普通人。”

又有些失落地說︰“如果我沒病的話，倒也能做一個(gè)普通人。”

然而話音剛落，他便覺得和寒江穆說這話多少有些不合適，怕寒江穆憐惜他，立馬說︰“但是我爹娘疼我，倒是比一般人要好許多。”

寒江穆又沉默了。

姜潮云看他不說話，又不習(xí)慣起來，語氣兇巴巴地說︰“你怎么不說話了？之前不是話很多嗎？現(xiàn)在不說話，是啞巴了嗎？”

寒江穆便說話了，他語氣低沉地道︰“若是少爺?shù)牡锊惶勰悖阌衷撊绾?？?/p>

姜潮云愣住了，“你這話什么意思？”

寒江穆道︰“這世間總有不是全心全意愛孩子的父母，若是少爺?shù)母改敢膊粣凵贍?，少爺?dāng)如何？”

房間黑暗，姜潮云看不見寒江穆的臉，但他覺得他在看他，用他那雙漆黑的瞳孔注視他。

黑暗給予了姜潮云偌大的安全感，他倒也心平氣和地說︰“沒有這個(gè)可能，我爹娘很疼愛我，倒是寒護(hù)院你，若是你父母不愛你，你當(dāng)如何？”

寒江穆平靜地說︰“除之而后快?！?/p>

姜潮云︰“……”

他被嚇到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除、除之而后快？？”

寒江穆他爹不是皇帝嗎？

寒江穆緩和了語氣，說︰“自然是開玩笑的，少爺害怕了？”

姜潮云沒說話。

寒江穆說︰“我聽說過一個(gè)傳聞，當(dāng)今圣上有一個(gè)兒子，乃是元后所出，是名正言順的順位繼承人，但你可知，為何太子是嫻妃所出的六皇子？”

姜潮云這下精神了，“為何？”

寒江穆說︰“傳聞元后之子出生之時(shí)，天有異象，國師為他起了一卦，斷言他將是能一統(tǒng)天下，保宏圖社稷，鞏國祚綿延?的千古明君?！?/p>

姜潮云怎舌，國師算得還真的挺準(zhǔn)，“然后呢？”

寒江穆古怪一笑，“然后？然后便是元后母族被誅九族，因?yàn)槟氂械耐〝撑褔?，上到八十老嫗，下到不足月的嬰兒，滿門抄斬，無一生還?！?/p>

姜潮云︰“……”

寒江穆慢條斯理地問︰“少爺可知為何？”

姜潮云聲音都哆嗦了起來，“不、不知?！?/p>

救命！為什么要跟他說這個(gè)?。?/p>

寒江穆說︰“因?yàn)楫?dāng)今圣上，不需要一個(gè)即將成為千古明君的兒子?！?/p>

姜潮云小聲說︰“為什么不需要？明明很好啊，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寒江穆沉默了一會(huì)兒，說︰“還有傳聞元后抱著三皇子找圣上賜名，圣上賜了一個(gè)“暮”字，暮者，晚也，饒是有大器，也難成矣?！?/p>

姜潮云︰“……”

寒江穆這都恨不得把他的身份告訴他了是吧？

寒江穆說︰“這樣的父親，少爺覺得該不該死？”

姜潮云小聲說︰“我覺得，該死?！?/p>

寒江穆問︰“少爺當(dāng)真如此覺得？”

姜潮云這時(shí)候沒法說違心話了，他認(rèn)真地說︰“真的，若傳聞當(dāng)真，當(dāng)今圣上因?yàn)橐患褐街闷迌耗酥羾野傩沼诓活櫍秊槿朔?，妄為人父，妄為人君。這樣的人，于公于私都該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jià)?！?/p>

寒江穆過了好一會(huì)兒，才說︰“少爺能說出這種話，當(dāng)真讓我驚訝?！?/p>

姜潮云愣住了，反應(yīng)過來，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幾分，“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嘲諷我嗎？”

寒江穆說︰“我以為少爺如此不食人間煙火，應(yīng)當(dāng)不會(huì)覺得圣上有錯(cuò)，畢竟他是皇帝?！?/p>

姜潮云冷哼道︰“不食人間煙火不代表不明是非，不辯對(duì)錯(cuò)。人非圣人，孰能無過，過錯(cuò)若是太大太重，那便連一條性命都無法彌補(bǔ)。”

寒江穆說︰“那少爺覺得該如何？”

姜潮云知道寒江穆的身份，也不怕他是來害他的，便無所畏懼地小聲說︰“若那元后嫡子還在，有心謀奪帝位的話，史書上就給當(dāng)今圣上添幾筆，讓他“名垂青史，流芳百世”，氣死他。”

說完，又覺得不對(duì)，他這么說豈不是稱了寒江穆的意，這不行啊！

姜潮云想到此處，立即作出一副不忍心的表情，“算了，這實(shí)在是太殘忍了，不太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