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碧心發(fā)覺姜潮云有些心不在焉的,連鞋都差點穿反了,腰帶怎么都捋不平整,不由得上前幫了一把,“……少爺這是怎么了?”
姜潮云回過神來,含糊地說︰“沒什么?!?/p>
碧心小聲說︰“少爺也有小秘密了。”
姜潮云不知道想到什么,臉頰微微有些發(fā)紅。
碧心目光落到他臉上,忽然愣住了,她頭一次看見姜潮云這幅模樣,她搜刮了一下腦子里的詞匯,發(fā)覺“春心蕩漾”這個詞用在姜潮云身上是十分貼切的。
不怪她這么想,因為姜潮云這時就是宛如一汪春水般眸光泛泛,臉頰紅潮暈染,顯得他那一張本該有些蒼白的臉變得很有幾分姝色,這樣的情態(tài)饒是她看了都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碧心忍不住問出聲,“少爺,你這是怎么了?”
姜潮云蜻蜓點水般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什么怎么了?”
碧心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小聲說︰“少爺你臉好紅?!?/p>
姜潮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的確發(fā)現(xiàn)有些燙,他有些羞赧,但聲音還是故作鎮(zhèn)定地說︰“沒什么,可能是太熱了?!?/p>
碧心將信將疑,因為姜潮云體質的問題,他其實是很不怕熱的,像現(xiàn)在,屋里雖然很暖和,甚至因為沒有開大窗戶通風,這種暖和在常人身上都已經(jīng)演變成悶熱了,但在姜潮云身上,其實是剛剛好的溫度,饒是這樣,他的手腳很多時候可能都是冰涼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體質,大夫才說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總之,姜潮云是最不可能怕熱的。
然而碧心自知身份,饒是和姜潮云一塊兒長大,也是最得臉的丫鬟,也不會和姜潮云太過親近——像這種明知道他在撒謊的情況,她也只能故作假裝相信一般,說︰“這樣啊,看來奴婢燒的炭多了些,不過這個熱總比冷了要好,少爺你忍忍罷?!?/p>
姜潮云自然含糊地應了。
他的心境還有些不太平靜,因為寒江穆昨天晚上說的話——
他金枝玉葉,應當被人寵愛……
寒江穆好會說話啊,他怎么那么會說話,他是真的這么覺得的嗎?
應當是真的,因為他用那么認真的語氣說出來,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當時姜潮云聽了,心口便泛起了一陣酥麻,導致他都忘記了說點什么,甚至有些尷尬,只好去裝睡。
現(xiàn)在再去回味他說的那句話,后勁好像更大了。
他身上的暖玉,都是寒江穆送到他手里的,還有那么多的玩意兒,雖然并不值什么錢,但都是很花心思的東西,寒江穆應當在坊間搜羅了很久。
他送的那個美人風箏做工也很精細,絕大多數(shù)坊間的風箏都是燕子、飛鳶的模樣,但寒江穆竟能給他找出一個美人模樣的風箏,這份心意實在是太難能可貴了。
姜潮云心里難以抑制的小開心,卻又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的姿態(tài)持續(xù)到用了午膳,才慢慢恢復。
姜潮云用完午膳,照例是要走走的,當然,走的范圍也僅限于他這個院子。
姜潮云用的院子可能是姜府最大的一個院子,他走了一會兒,消了消食,正要回去的時候,又見貓兒從外頭進來,懷里還抱了一只白色的小狗。
貓兒將白色的小狗抱到姜潮云面前,臉上洋溢著大大的笑容,“少爺,你看,這是寒護院給咱送的小狗兒,長得可真好看!”
姜潮云目光落到那只通體雪白的小狗身上,看見它烏黑烏黑的眼珠子,立即就喜歡上了,“……這是什么狗?。恳藛??”
貓兒伸出手,放到小狗嘴邊,只聽它喉嚨里“嗷嗚”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舔貓兒的手指,惹得貓兒哈哈地笑了起來,“少爺,它好乖?。 ?/p>
姜潮云也看得十分心動,朝貓兒伸出手去,“讓我來抱抱?!?/p>
碧心這時候跑過來,大聲說︰“貓兒!什么隨隨便便的狗你就敢送到少爺這兒,要是被撓了被咬了看夫人不教訓你!”
貓兒嚇得立即放下了小狗,還踢了小狗一腳,說︰“我沒有!”
那小狗被踢了一腳有些可憐的“嗷嗚”了一聲,好像知道誰才是這里真正的主人一般,它顛顛著跑到姜潮云腳邊,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披風,喉嚨里發(fā)出了“嗚嗚”的聲音。
姜潮云的心瞬間軟成了一片,忍不住小聲呵斥碧心︰“碧心,它這么乖,才不會咬我?!?/p>
碧心走近了才看清這小狗的模樣,她猶豫了一下,說︰“少爺,還是要小心點,而且這狗看起來臟臟的,誰知道碰了它會不會生病啊?!?/p>
姜潮云蹲下身去,伸手要去摸小狗,碧心叫了一聲,“少爺!”
姜潮云不聽,一意孤行地將手放到了小狗的腦袋上,小狗竟然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姜潮云感受著手心里毛茸茸的觸感,心潮澎湃,難以抑制的喜愛,“它真好看,碧心你看,它也不咬我誒,它好乖啊?!?/p>
碧心看著乖乖巧巧的小狗,心里最后一點不滿瞬間煙消云散,她也蹲下來,摸了摸它的后背,說︰“是好乖啊,少爺,它是什么品種的狗?。课以趺炊紱]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