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妙妙哀嘆,照被耽誤的時間來算,恐怕等慕聲趕來,慕瑤還是免不了要面對水鏡了。
“天晚了,凌小姐操勞,我送你回去睡吧?!狈饕聹芈暯ㄗh。經(jīng)歷了今天這一難,妙妙覺得拂衣對她的態(tài)度都變了。
她裹緊了衣服,“我們還是先去看
看……”
手心忽然一熱,那片聯(lián)絡符迅速燃燒起來,一道青紫的火光一瞬間將黃色符紙化作黑灰。
拂衣臉色霎時變了,下一刻,二人都聽見遠處傳來了震碎天幕的咆哮。
咆哮纏綿在天際,攪動烏云翻滾。
隨即是激烈的打斗聲響,遠處,水鏡發(fā)出瀕死的巨大嘶鳴,伴隨著女子的嬌叱。
這個“遠處”非常微妙,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只有一個西廂房。
凌妙妙牙齒直打顫,牙縫里哆哆嗦嗦擠出來一句話:“慕……慕瑤——”
柳拂衣二話不說,轉身飛掠而去。
凌妙妙提起裙子跟上,可是原主這副軀殼實在柔弱,沒跑兩步,肺中就如同塞進了棉絮,呼吸間隱隱帶上了鐵銹味。不合身嫁衣的裙擺太長,啰嗦地纏綿在腳下,一個不小心,妙妙就讓它絆了一跤,撲通一下摔倒在水洼里。
凌妙妙感覺糟透了,強忍著抹了一手泥水的骯臟感,手腳麻利地一骨碌爬了起來,拖著泥水四溢的裙擺,直奔西廂房而去。
按照劇情,滿心歡喜巴望著要嫁給柳拂衣的凌虞見到拂衣拋下她奔向慕瑤,瞬間從天堂掉到了地獄,失魂落魄地追到了西廂房,恰見到男主抱著女主連聲安慰,心里的痛苦的妒忌漫出了天際。
凡是凌虞出場的戲份,她都不能缺席。
漆黑的夜色中,西廂房四周亮如白晝,遠遠地便能看到一座巨塔懸于空中,塔下投射出光芒萬丈。
每層的塔窗漫出金黃的光,那座頗為秀氣的小木塔竟變作神似飛行器的的龐然大物,令人嘆為觀止。
柳拂衣的身影一閃,進了院中。
妙妙立即跟進去。西廂房被光芒照得分毫畢現(xiàn),屋頂已破了,碎瓦片下雨一般嘩啦啦地灑下來。
遠遠地看到化作水龍水鏡碎片如潮,糾纏在空中,搖頭擺尾,光芒閃爍間,隱隱露出個纖弱的身影。
那身影正是慕瑤。瞧她的模樣,似是力有不逮,搖搖晃晃,顯然身上的傷使她處處掣肘。
再這樣纏斗下去,慕瑤兇多吉少。
柳拂衣站在原地,勉力鎮(zhèn)定心神,劃了符咒,剎那間九玄捉妖塔旋轉落下,火焰一般的光芒灼燒著水鏡,空氣中的嘶鳴聲越發(fā)凄厲。
慕瑤氣力不支,扶著手臂,水鏡拼命甩尾間,她轉眼又要挨重重一擊。
在那個瞬間,凌空飛過來一道鵝黃的身影,像一道旋風似的欺近了空中。
那人手腕翻飛,動作眼花繚亂,驟然有幾簇煙火在水鏡碎片間炸開,發(fā)出劈里啪啦的聲響,被波及的水鏡瞬間破碎開來,流星一般拖著一條條冒著煙的尾巴直墜下來。
這是捉妖世家慕家標志性的炸火花,不需符咒便可實施,威力巨大。
凌妙妙跳來跳去躲避著天上掉下來的玻璃片,頑強地朝天上看——上來就用了炸火花,想必那鵝黃色的就是黑蓮花了。
他是慕瑤名義上的弟弟,卻扭曲地迷戀著慕瑤,他在慕瑤面前天真善良,偽裝成一朵招人憐惜的小白花,可是實際上性格陰郁、狠厲、報復心極強,幾乎沒什么三觀可言。
換言之,他是個心機深沉的黑蓮花,在乎的只有那個沒血緣關系的姐姐。
妙妙覺得這個人格分裂、帶著點病嬌屬性的角色相當有張力,算是老一派言情小說作家浮舟的大膽突破。
可是欣賞這個角色,并不代表她在現(xiàn)實生活中會喜歡這么一個陰郁的少年。
尤其是黑蓮花還被黑心作者配給了凌虞——慕聲當然不是真心喜歡凌虞。向姐姐表露心跡被拒絕后,徹底黑化的慕聲將一腔怨氣全撒在了一直暗中給慕瑤使絆子的凌虞身上。
他假意接近凌虞,成婚后對其大肆羞辱折磨,無所不用其極,又給她下了情蠱,使其不能對外人言說。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凌虞很快就被折磨得早生華發(fā)、精神恍惚,落得個自作自受,罪有應得。
凌妙妙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后背發(fā)寒,下意識地梗著脖子朝上看。
那一抹鵝黃如閃電,攪碎了漫天黑云,又快又凌厲。而他的出場不是黑,不是白,偏偏是這樣鮮麗的鵝黃。
慕聲此人,外面包裹著誘人的糖衣。內里,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