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比彘
父親去了后,小喬與左慈忐忑等待。約莫半個時(shí)辰,見他回了,左慈急忙迎上去問:“父親,可說動大伯了?”
小喬見父親眉頭微鎖,心便涼了下來。果然,喬平搖了搖頭:“你大伯一心求和,恐是說不動了!”
左慈往外而去,被喬平喝?。骸罢咀?!此事到此為止,多說無益了!”
左慈呆住,神情郁懣。
喬平頓了下,語氣稍緩,又道:“魏家那邊也未必會接受這門親事。再等著看看吧。倘若萬幸不成,到時(shí)為父再提聯(lián)絡(luò)陳留,料想你伯父也不會反對了?!?/p>
他話雖如此,但小喬卻聽了出來,父親對此,其實(shí)并不抱什么大的指望了。
左慈信以為真,面露期盼之色。
喬平看向小喬,遲疑了下,柔聲道:“蠻蠻,你多陪陪你阿姐吧,勸她寬心些。婚事未必就成。退一萬步說,即便成了,那魏劭年少而有英雄之名,為一方霸主,聽聞容貌亦是英美,也不失為一良配?!?/p>
……
當(dāng)晚小喬與大喬再次同衾而眠。小喬看出大喬分明心思極重,在自己面前卻依舊強(qiáng)作笑顏,更絕口不提半句婚姻之事,心里更是難過。
父親讓她寬慰大喬。她卻深覺所有寬慰之語都是如此蒼白無力,于事無補(bǔ)。
兩姐妹臉對臉地睡了下去,昏暗的夜色里,小喬忽然聽到堂姐的聲音傳了過來:“蠻蠻,你也有些時(shí)候未與劉世子見面了吧?”
……
大喬口中的“劉世子”,便是小喬如今的未婚夫,前世丈夫后帝劉琰,字懋卿。只不過現(xiàn)在,劉懋卿還只是漢室分封下去的瑯琊國里一個不受重視的長子。在他十三歲時(shí),繼母為扶持兒子上位,在其父面前進(jìn)讒言,說他調(diào)戲自己,瑯琊王本就寵愛幼子,聽信了讒言,廢他為庶人,將他驅(qū)逐出了瑯琊。因他舅母是小喬的姑姑,遂來投奔兗州,請求容身。
其時(shí)漢室式微,洛陽皇都里,那位七年前被丞相幸遜扶上皇位的十四歲少帝形同傀儡,朝政實(shí)際被丞相幸遜一手把持?;实鄱既绱肆耍螞r那些分封國里的劉家人,在擁兵自重的諸多地方軍閥面前,更是毫無威信可言,所以喬家也不懼瑯琊王,收留了劉琰。他姿容出眾,亦有才學(xué),很得喬平的喜愛,對他多方照顧。終于到了三年之前,在他十八歲的時(shí)候,瑯琊王聽了臣屬相勸,知道自己冤枉了長子,后悔當(dāng)年舉動,將他接了回去。隨后不久,瑯琊王遣使來到兗州,意欲為劉琰求娶小喬。
喬平早就看了出來,女兒小喬與劉琰情投意合,問過小喬意思,見她含羞不語,便知她是愿意的,當(dāng)即應(yīng)了婚事,二人立下婚約,定于明年,到小喬十五歲的時(shí)候,便行婚娶。
半年之前,劉琰曾藉為喬越賀壽之名,來過東郡一次。他思念小喬已久,原本以為能借此機(jī)會與小喬見面,一訴相思之苦,卻不知道為何,小喬對自己始終避而不見,最后只能怏怏離去。
……
前世的夢魘,令小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揮之不去,更何況,她如今已不是原本那個和劉琰一起長大的小喬,對這個未婚夫,也談不上有什么感情,所以當(dāng)時(shí)避開了見面。這會兒忽然聽到大喬提及他,微微一怔。
這些時(shí)日,她白天晚上,睜開眼睛閉上眼睛,想的都是堂姐大喬的婚事,幾乎已經(jīng)忘了,自己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而且,嫁期也逼近了,就在明年。
“蠻蠻,阿姐這回若出嫁了,北地遙遙,到你明年成婚之時(shí),恐怕也是回不來的。往后我們姐妹怕是再難相見了。幸好你與世子兩心同一,婚后想必也是鸞鳳和鳴,阿姐也沒什么不放心的。”
小喬聽到她用溫柔的語調(diào)說道。心里一酸,眼眶便慢慢地?zé)崃似饋怼?/p>
大喬并未覺察到她的異樣,繼續(xù)笑道:“你的針線從前就不怎么樣,這兩年瞧著更不行了。阿姐也沒什么可給你的,先前想著你明年出嫁,劉家是皇族,到時(shí)給劉家人孝敬的針線活兒不能馬虎,所以年初時(shí),趁著閑暇,和春娘一起幫你做了些東西,都放在她那兒了。如今預(yù)備的也差不多了,就剩一雙要敬給你公公的赤舄,因費(fèi)工夫,所以放到最后。阿姐已經(jīng)起了個頭,配色有些拿不定,你要不要瞧瞧,怎么才好,咱們商量下……”
大喬動了動身子,要從被窩里爬起來,被小喬一把按住,用盡量平穩(wěn)的聲音道:“謝謝阿姐。不用瞧了。阿姐也累了,睡覺吧。”
大喬道:“我是心急,怕來不及做好就要……”她停了下來,沉默了下,笑道:“明天也好。先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