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次見到宋清蒔,他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唯這一次,心虛,局促,緊張,悔恨,所有復(fù)雜的情緒揉雜在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種感覺就好比,他將自己手中的東西,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賤賣,又或者是賞賜給了另外一個人,而那樣?xùn)|西卻在忽然某一天,令他甘之如飴。
“哼,你來干什么?看我的笑話?”
確實挺可笑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說得這么尖酸刻薄,明明這是他渴望不已的場面。
“你進來干嘛?”
他看得出來,他弟弟是真喜歡宋清蒔,滿屋的血跡,聞弋怕污了宋清蒔的眼睛,還幫她擋住。
宋清蒔手抓在聞弋胳膊上,女生纖瘦婀娜,發(fā)絲烏黑,身高只到聞弋肩膀上方一點兒,很能激起人的保護欲,兩人靠在一起,居然莫名的般配。
他之前憑什么認為宋清蒔配不上聞弋,哦,想起來了,她最開始是顧北霆的女人。
宋清蒔搖了搖聞弋的手,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猶如風(fēng)鈴曲:“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跟他說?!?
聞弋倒是很保護她:“不用說什么,走吧,該回去睡覺了?!?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的第一點,是怕她受傷。
他呢?哦,每次都在傷害她,他連喜歡都談不上,準確的說,是不配談得上。
“五分鐘,我想跟他聊聊?!?
聞弋猶豫,但宋清蒔賣乖祈求,笑得清甜,他對她一向縱容。
聞玨感覺聞弋警示了他一眼,隨后很不放心,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房門。
“如果你是想勸我回去,那你也不用說了。”
聞玨先聲奪人,但宋清蒔卻獲取了主動權(quán):“你留在這兒要干嘛?”
要干嘛?他自己也不知道,目的沒達到?心氣不順?不甘如此?都有可能吧?
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起身,在一片玻璃碴子的地上找到了煙,剛拿起打火機還未打下,又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把煙丟棄在一旁。
聞玨身上只穿了一條短褲,腰身、手臂、大腿上都綁了繃帶,那厚實的腱子肉看著就很有力量感。
他不說話,宋清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站著沉默得有些累了,雙腿間的軟痛撕裂感很強烈,她剛想挪動腳步去椅子上坐著,男人就冷颼颼開口了。
“有玻璃?!?
宋清蒔:“……”三個字讓她呆滯住了。
“聞玨?!?
這不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比起以往的恐懼,這兩個字平靜,但悅耳。
原來他也并不喜歡宋清蒔被他嚇得六神無主。
他覺得他該回應(yīng)一下人:“嗯?!?
“如果不是為了聞弋,那是為了我嗎?”
他不言語、不動作,只是拱著寬肩坐在那在他身材襯托下有些迷你的沙發(fā)上,若有所思。
“但我不會跟你回安云的,就算聞弋要跟你回去,我也不會跟他回去。”
“我不喜歡那兒,即使我喜歡聞弋。”
“但我現(xiàn)在是為了聞弋。”
房間內(nèi)的破落程度還不如安云呢,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兒很濃郁,由此可見男人受了多重的傷。
女人穿著白色的衣裙,站在這間房面前格外突兀,因為干凈,所有違和。
“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我們之間一直橫亙了一個人,因為有那個人的存在,所以無論是你受傷,又或者是我出事,他都逃不開被波及?!?
在安云的時候,聞弋對她不差,除了脾氣稍微不好一點,當時鬧心的除了自己,還有他哥哥。
“他甚至比我們傷得更重,因為他的痛苦可以迭加,他不能找人訴苦,還得安慰我,不能表現(xiàn)出疲憊,因為他得解決問題?!?
“他承受著兩個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