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競驁對外的形象太過偉光正,與欣柑年齡相去甚遠,欣柑又是他侄子的女朋友,怎么看,都不至于發(fā)生什么齷齪事兒。
徐競驁、喬茂和欣夷光的混亂糾葛,也不是正常腦回路的人能夠聯(lián)想到的。
蘇欽給徐昆去電話,本意是報告與通知。
徐先生與他哥交代他照料欣柑。如今是他哥的伯父親自看顧,倘若欣柑病情反復,自己也得有個說辭。私底下,其實也隱約有些不自在。畢竟首長看上去太過年輕出眾,雖是長輩,似乎也該避點兒嫌。
第一通沒人接聽,當時徐昆在跟他爺爺說話。
第二通被直接摁斷。徐戎吩咐人開了大宗祠的正門,讓大孫子離開前,給徐氏祖先上香,上供,祭酒,跪拜,祀奉先人。
等徐昆終于有空回復蘇欽的電話,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
除了自己親爹,徐昆在欣柑的問題上,對任何男人都抱著本能的防備。
其實在昨晚之前,徐昆還不至于疑心他大伯。
現(xiàn)在情況又不一樣。
既然伯母對丈夫并非對外宣稱的一心一意,偷偷藏著個白月光,幾十年來都無法忘懷;那么他大伯對妻子的所謂情深似海,不離不棄,也有可能就是個幌子。
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與一個心無牽掛的男人,面對絕色佳人時,態(tài)度是不一樣的。正如他第一眼看到欣夷光的照片,就產(chǎn)生過微妙的念頭:如果欣夷光還在生,如果他不是先遇上欣柑,他極有可能對欣夷光動心。他可是個徹頭徹尾的直男。
他不是懷疑大伯的人品與定力,而是太過清楚欣柑對男人堪稱可怕的吸引力。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欣柑病中嬌弱,雖有些憔悴,卻添風流可憐之態(tài),柳下惠都不一定能夠坐懷不亂。
如果說初時,徐昆只是玩笑般的疑神疑鬼,隨著一通又一通電話未被接聽,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額角突突地跳,腦海不停掠過各種不堪的猜測。
第十七次撥打無果,他忍無可忍,早忘了爺爺交代要陪族里親近的長輩吃頓午飯,更連父親都顧不上告知一聲,取了車鑰匙,啟動一輛他爹的奔馳,一腳油門踩到底,追風逐電般往宣滎市奔返。
瘋了似的開出了十幾公里,才回過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電話吩咐蘇欽去敲臥室大門,直到大伯回復自己為止。
如果是他胡思亂想,走火入魔,冒犯了長輩,大不了磕頭,跪祠堂,認錯。
面子、尊嚴,甚至前程,性命,通通都比不上欣柑要緊。
徐競驁聽了侄子決絕的話,沉默下來。
除了親爹徐競驍,徐昆自小在他身邊的時間最長,倆人的感情不遜于尋常父子。他之所有,日后必然盡數(shù)留給這個嫡親的侄子。
欣柑是阿昆的初戀女友,自然是重視的,不然不會帶回家中面見父親。
但阿昆一向以來對女人都很冷淡,沒有半點兒少年人對異性該有的好奇與熱忱。
戀人,畢竟還不是妻子;這個年紀,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造成既定事實,他不想放手,也得放手。一年半載之后,心里再大的別扭也過去了。
這是老一輩國人對待后輩戀愛普遍的態(tài)度,帶著根深蒂固的輕慢與不以為然。徐競驁也不能免俗,盡管他自己對欣夷光的執(zhí)念數(shù)十年來毫不消減。
此時見徐昆一口咬定非欣柑不可,擺出一副玉石俱焚的姿勢,他沒有感同身受地體諒侄子,吃驚憂憚之余,反而有些惱怒與恨鐵不成鋼,“別動不動把生啊死的掛在嘴邊,很吉利么?活的越大越抽抽兒?!?
都這檔口了,他還顧得上討個狗屁的吉祥如意?徐昆忍不住要罵娘,他也罵了,把著方向盤,搖下車窗,沖前面不停虛線變道,試圖穿插超車的紅色奧迪Q5L破口大罵,“你他媽再拐一下試試?老子直接撞死你信不信?孫子!操你媽逼!”
奧迪車主的腦袋也從車窗伸出來,“你他媽——”斜眼瞥向徐昆開的黑色G65,本就狂放霸氣的硬派越野爆改Brabus套件之后,性能先不提,僅從外觀看,車身加寬,軸距加大,巨大的制動卡鉗搭配密幅式鍛造輪轂,極具攻擊性,簡直像頭兇悍無比的鋼鐵猛獸,正朝自己張牙舞爪撲來。
看車就不是個好惹的,就差把豪橫兩只字鑿車頂了。他剛好是個G迷,知道深淺,一下子就慫了,“哥們兒您過,您先過。”忙不迭地把車往另一邊兒別。
大G‘嗖’的一下擦著車身疾駛而過,帶起一陣颶風。他捋了捋飛散的額發(fā),小聲地罵罵咧咧,“草泥馬,有錢了不起???趕著去投胎……”
徐昆叼著煙接連不斷地換檔,變速,超車,兩旁的車輛飛速倒退。
手機另一頭的徐競驁遽然變色,“你在車上?你自己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