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這群律師還八卦了什么成瑤已經(jīng)沒再注意了，她沒有再停留，直視繞過樓梯，走下大廳，推開法院的門，門外是冬日里和煦的陽光。
她沐浴在陽光中，刻意不去想關(guān)于錢恒的事，只從工作而論，現(xiàn)在的她，終于能慢慢證明自己了。這一刻，成瑤只覺得內(nèi)心涌動著滿足感和快慰。
沒有錢恒，她也能做好，她也會發(fā)光。她不屑于做任何人的陪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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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軒這邊春風(fēng)得意，錢恒就簡直諸事不順了。
成瑤辭職了，她的辦公桌徹底空了出來，他的心里總覺得也空了出來。這幾天君恒又招了幾個新人來，行政部朱姐本來安排了人坐成瑤的座位，然而錢恒讓人調(diào)了位置，成瑤不在了，總覺得誰也沒法填上她的空。
只是譚穎和他說的事，錢恒倒是有些警覺。成瑤不會犯丟失原件這種低級錯誤，這里絕對有問題。
譚穎來來回回把這件事講了幾遍︰“總之就是莫名其妙丟了，成瑤就在桌上放了幾個小時，出去吃了個飯吧，就沒了，我和她都找遍了，還翻了君恒門口的監(jiān)控，我們出去午飯期間沒有外面的人進來過……”
“那所里的人呢？”錢恒敏感地抓住了重點，“所以有人進來過嗎？”
“所里啊……”譚穎想了想，“好像只有梁par進去過。”
錢恒抿著嘴唇，譚穎走后，他徑自去調(diào)取了君恒門口的監(jiān)控錄像，根據(jù)譚穎說的時間，他來來回回看了幾遍，成瑤譚穎等一行人一起出去午飯后，辦公室里就沒人了，直到十分鐘后梁依然行色匆匆進了君恒，片刻后又再次匆匆離開。
錢恒一點也沒打算委婉，他進了梁依然辦公室︰“成瑤那個丟了原件的案子，你解釋一下。”
梁依然愣了愣，隨即抬頭，臉色愕然︰“什么解釋？她那個案子，是我指導(dǎo)不利，沒多注意她的心態(tài)變化，應(yīng)該再叮囑她認(rèn)真點，所以我已經(jīng)自己把當(dāng)事人的律師費退還了。”
“這個案子我翻了卷宗，她辦的沒問題，結(jié)果上丟不丟借條，都無差別，我作為合伙人，反對這種縱容客戶撒潑的行為，認(rèn)為不應(yīng)該退還律師費。你作為帶教律師，團隊員工遭遇這種事，更恰當(dāng)?shù)淖龇☉?yīng)該是更強勢地維護員工，而不是息事寧人。”
梁依然有些尷尬，語氣也有些委屈︰“可那個當(dāng)事人你沒看見，太纏人了，特別煩，嘴里還不干不凈的到處罵人……”
錢恒的表情很平靜，也很冷︰“梁依然，你是個合伙人，團隊成員出了事，對外本來就應(yīng)該合伙人來扛?？雇炅藢?nèi)再來清算責(zé)任，這個道理，需要我再教你嗎？”
梁依然還沒顧上難堪，錢恒的聲音便再一次響了起來︰“她丟的那張原件，是不是你拿的？”
錢恒的神色很冷，梁依然下意識有些慌亂，她立刻否認(rèn)道︰“怎么會？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錢恒，我知道你喜歡成瑤，但你為了她一點公正不講，就來冤枉質(zhì)疑我，有點過了吧？”
錢恒沒表態(tài)，只是把手機翻拍的那段監(jiān)控放到了梁依然面前︰“我排查了時間，成瑤自上一次還見到借條原件到發(fā)現(xiàn)借條失蹤，就只有這幾個小時的空隙，她的辦公桌邊平時也都有人，唯一有作案時間的就是她和其他人中午出去午飯的間隙。”
錢恒盯向了梁依然︰“她年紀(jì)小，還有點愣頭愣腦，但我不傻。那段時間只有你出入辦公室了?！?/p>
梁依然抿緊了嘴唇︰“這個案子是成瑤獨立辦的，我沒有插手過，甚至連她的應(yīng)訴材料都沒見過，沒碰過一下?！彼砬殒?zhèn)定，然而一顆心卻是止不住下沉。
錢恒為人并不熱絡(luò)，然而也從不會這樣咄咄逼人。梁依然沒想到，他會為了成瑤做到這一步，她以為自己不論如何地位都比成瑤高，她是已經(jīng)戰(zhàn)敗退縮的前女友，而自己是如今為君恒創(chuàng)收的新晉合伙人，就算和自己沒有進一步發(fā)展，未來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和合作伙伴，哪至于為了這么點事弄到對峙的地步？何況有些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好，都已經(jīng)過去了，追查有什么意義？
“可能我處理方式上是有不妥，下次一定注意?！绷阂廊环塑?，笑了笑，“但現(xiàn)在也處理完結(jié)案了，沒必要再花心思折騰了。你也別對我多心，成瑤剛到我團隊下，可能和我的工作風(fēng)格不太一樣，但我怎么可能把借條原件拿走？”
“成瑤的事，每一件都值得我花心思。她是從我的團隊調(diào)去你那里的，是我相信了你的專業(yè)能力促成了這個調(diào)動，我對她在你的團隊里遭遇的事，應(yīng)該負責(zé)。”錢恒的表情嚴(yán)肅，他盯向梁依然，“我最后問你一次，是不是你拿的原件？”
“我沒有?！绷阂廊灰矏懒耍龤忮X恒的不解風(fēng)情，氣錢恒的固執(zhí)，也氣錢恒的不忘舊情，她第一次，有些失了態(tài)，“錢恒，我知道你分手了不開心，但你不能把怒氣發(fā)泄在我身上，成瑤辭職了，她自己辦案子辦的有差池，在君恒待不下去了，這不是我的問題，是她能力的問題！”梁依然面色潮紅委屈，“你也是個資深律師了，說什么都要講證據(jù)，你要有什么需要我配合去驗證的，我都配合，我自證清白！”
這話下去，錢恒果然沒再說話。梁依然松了口氣，她剛想找個新話題緩和下氣氛，卻聽錢恒再一次開了口——
“你連碰都沒碰過那份應(yīng)訴材料是嗎？”
梁依然不疑有他︰“是?！?/p>
“你愿意配合自證清白？”
“沒錯?！?/p>
“那做一個指紋檢測吧?！卞X恒表情淡然，“既然沒碰過，案卷材料上應(yīng)該沒有你的指紋。我認(rèn)識一個做這方面檢測的朋友，你什么時候有空和我一起去一下。”
梁依然不可置信地看向錢恒︰“你為了她要做到這種地步？把我直接當(dāng)成犯罪嫌疑人？錢恒，不論結(jié)果怎樣，你和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們之間就撕破臉皮了，以后都沒法好好保持合作同事關(guān)系？你想過你這么做的后果嗎？”
一時之間，委屈、嫉妒、不甘、惱怒席卷了梁依然，她的心里憤恨而陰郁︰“是不是成瑤和你說什么了？她對我肯定不會說什么好話！”
錢恒抿了抿唇︰“她不是這種人?！?/p>
“那她是什么樣的人？！她在你心里就這么完美？錢恒，你才認(rèn)識了她多久，一年都沒有？可我們認(rèn)識多久了？從大學(xué)到現(xiàn)在，整整八年，難道這八年就抵不上她幾個月？！”梁依然盯著錢恒，自加入君恒以來的委屈和酸澀全都傾瀉了出來，“何況你現(xiàn)在斷定的原件丟失時間，根本是建立在成瑤一面之詞上的，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騙了你？她最后一次見到原件根本不是那個時間，發(fā)現(xiàn)原件丟失也不是那個時間，她可能真的自己弄丟了原件，怕被責(zé)罵才下意識推脫責(zé)任？”
就在梁依然以為這一切說動了錢恒之際，卻聽錢恒頓了頓，極輕極淺道︰“你是我八年同學(xué)不假，但她是我的女人，做男人最基本的原則，關(guān)鍵時刻要相信自己的女人。”他盯向梁依然，“我相信成瑤，無條件相信她?！?/p>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個導(dǎo)-火-索，徹底點燃了梁依然心中的炸-藥。她終于沒法維持那平靜的表面，徹底情緒失控了。
“對，是我做的！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她的聲音尖銳，表情難掩嫉恨，“她有什么好的，讓你這么心心念念，你們都分手了，你還處處維護她？就因為年輕漂亮？錢恒，沒想到你也這么膚淺！你也不過就喜歡這種人！只喜歡新鮮的感覺！人家有心機地勾引你，你就真的上當(dāng)了……”
“是我追她的。梁依然，對她放尊重點。”
“你們都分手了！錢恒！分了！她哪里好了？！你倒是說??！”
“她哪里好我知道就行了，沒有必要對你解釋，她也不需要你喜歡。我喜歡她就夠了?！?/p>
梁依然幾乎要落淚︰“錢恒，你的心是死的嗎？你知不知道我……”
“我不想知道?！卞X恒卻毫無感情地打斷了她，“梁依然，既然你也承認(rèn)自己抽走了原件，雖然案子結(jié)果沒影響，但你這樣的行為毫無職業(yè)道德可言，尤其作為君恒一員，對自己手下律師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根本不符合一個合伙人的言行標(biāo)準(zhǔn)。”
“你自己辭職吧。”
梁依然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你自己辭職，向客戶道歉說明真相，歸還借條原件，我會通過群郵件通報處理這件事。”
這個時候，梁依然也冷靜了下來，她冷笑道︰“錢恒，我反口不承認(rèn)，你一點證據(jù)也沒有，你也沒辦法強制逼迫我去做指紋鑒定……”
“我錄音了?！卞X恒的聲音冷冷的，“自剛才進辦公室開始，所有的對話，我都錄音了。”
梁依然面色慘淡︰“你從來沒相信過我，你已經(jīng)預(yù)設(shè)了我就是犯罪嫌疑人。”她看向錢恒，“你知不知道這樣的內(nèi)部通告一出，我在A市法律圈，都會名譽掃地，這會摧毀我的職業(yè)生涯！”
“一個律師的一生里辦案出過瑕疵不會摧毀她的職業(yè)生涯。冥頑不靈固執(zhí)不改才會?！卞X恒看了梁依然一眼，“道歉、消除影響，好好改正，再也不重犯。梁依然，你還有未來很長的職業(yè)道路，好好想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