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都是上坡,他又需要扶著自己,她偶爾看他一眼,初冬的天氣,他的額間都冒出了細汗。
溪流清冽,溪水從形狀各異的石塊間淙淙流過。
小溪邊上,二橙也在,踹著前爪蹲在溪邊,看到游到邊上的小魚,站起身,拿前爪去掏了掏,魚沒撈到,反而沾了一爪子水,抖著爪子。
孟今今笑出聲,寄延將她放坐在溪邊的石頭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二橙警覺,立馬遁走。
寄延轉(zhuǎn)回頭時,眼前多了塊帕子。
她沒說話,他的動機是這兩天一直徘徊在她腦里的疑惑,他有必要裝失憶裝到這個份上?總不可能因為好玩吧。
雖說失了憶,也不能抹去他曾對她做過的事情,但孟今今沒欺負過人,而他表現(xiàn)得實在太聽話,根本不像二皇子,有一絲動搖后,此刻難免稍稍不忍心。
她的心態(tài)漸漸平定后,就開始打起了退堂鼓,還是靜等辛出的回信,問不出他的目的,自己便小心謹慎些。
最主要的,他甘愿受她欺負的模樣,總令她心里毛毛的,擔心他報復回來。
寄延慢了會兒,才說話,“給我擦汗嗎?”
“著涼了曲婆……娘會擔心,再多個病患,她照顧不來了?!?
他看著帕子不動,“姐姐不擔心我嗎?”
冷風吹過,孟今今覺得他的戲好足,直接上手替他擦,敷衍道:“擔心擔心!”她擔心她自己!
她動作頗為粗魯,寄延就一動不動地受著,含笑凝視著她,“姐姐真好?!?
孟今今不想陪他演‘姐弟情深’的戲碼,覷了他一眼不吭聲,哎,但愿他說的是真心話。
下山的路上,孟今今盡量自己撐著木桿,累得走一段路就得停下喘兩口。寄延在她左邊攙著讓她靠著自己,孟今今搖頭說要自己來。
走了一半的路,孟今今就要朝著來時的小路往右走,但寄延拉住了她,笑說:“那邊有一棵野果樹,我想去采摘一些。”
她無所謂,但孟今今想起了前幾天嘗得那一籃全酸,曲婆一個勁說甜的野果,不放心地問,“比你上次摘回來的甜嗎?”
寄延點點頭,孟今今糾結(jié)了會兒,回去也是干坐在院子里沒事做,就當去打發(fā)時間。
他們改為往左手邊的小路走去,在他們走后沒多久,原本他們要走的小路邊上一顆松動的路石滾下了山坡。
孟今今一無所知跟著寄延,到了一處長了幾棵果樹的地方。
她自己拐著木杖鉆進樹下,挑選著看起來熟透的果子。
另一邊傳來樹枝‘咔咔’折斷的聲音,她聞聲看去,寄延摘取果子的方式略顯粗暴,直接將樹枝折下,摘下果實再丟了樹枝。
孟今今打量著面前消瘦的果樹,看看地面的枯枝,覺得這樹好可憐,在被他霍霍前,這果樹應該挺大的。
她往他那邊走去,“你這個摘法,明年就沒得吃了?!彼醋∷蹟鄻渲Φ氖?,隨意瞄了眼,看到他勒得發(fā)紅的手心,隨口道:“不感覺疼嗎?”
多日相處下來,孟今今對他的懼意和防備都被減去了不少,反應過來,她看向他,他正注視著自己。
她默默收回來按在他手背上的手,“咳,當然你喜歡就好。”
寄延翻開手心,有幾道交迭的紅痕,他垂著頭盯了會兒,再去摘時,沒有折樹枝了。
他唇角含著笑意味不明,“姐姐是心疼寄延,那我便乖乖聽姐姐的?!?
孟今今摸了摸樹干,這果樹是救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