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疏長喻將自己帶來的隨從都留下, 保護(hù)著空青和疏尋梔坐馬車回京。而他和景牧則騎馬,帶著軍隊(duì)先行往回趕。
“應(yīng)當(dāng)趕得上景紹登基?!奔毙熊娏税肴?, 在城外停下吃飯歇腳的疏長喻對(duì)景牧說道?!跋鹊垠E然離世,還有不少身后事未竟。先帝不妥善下葬,景紹便不能登基?!?/p>
景牧嗯了一聲。
“只是我不曉得, 他原本已被關(guān)押了起來,為何又能被放出來?”疏長喻皺眉道?!白C人證物俱在, 他謀害先帝的罪名已然坐實(shí),緣何又能平安被放出, 又能成為儲(chǔ)君?”
景牧勾唇笑了笑。
“還不是趁著先帝剛死,宮中大亂。”景牧冷笑道。“恐怕是那皇后狗急跳墻, 宮中一時(shí)半刻除了那死掉的皇帝, 又沒人能管她。朝中有賈家支持,我又不在京中,將他兒子放出來, 剛好有空子可鉆?!?/p>
“你可想好此后當(dāng)如何了?”疏長喻問道?!胺哺某瘬Q代,皆需個(gè)師出有名。如今景紹是儲(chǔ)君,你不僅要扳倒他, 更需得名正言順?!?/p>
景牧一勾唇, 叼著那烀餅往疏長喻身上一倒:“皇后身邊有我的人。她當(dāng)時(shí)將人家手里的圣旨搶走了, 卻又不敢燒掉, 叫她最放心的下人拿去藏起來了?!?/p>
說到這兒,景牧小聲道:“那人恰巧是我的人?!?/p>
這么沉重的一副盔甲壓在疏長喻身上,壓得他一個(gè)趔趄。下一刻, 景牧的雙臂便纏上了疏長喻的腰,瞇著眼在他肩頭蹭了蹭。
疏長喻罵著他胡鬧,接著便看向周圍歇息的士兵。那幾個(gè)離得最近的幾個(gè)景牧手下的副將,見狀連忙將目光移開,各自擺出一副“我什么都沒看見”的若無其事模樣。
“他們不會(huì)亂說的?!本澳列χ鴽_疏長喻膩歪道?!霸僬f了,他們亂說才好呢。”
疏長喻皺眉瞪他:“有什么好?”
“先帝的圣旨上頭,寫的是讓我繼位?!本澳琳f道?!拔也挪幌虢铀臓€攤子呢,愛給誰給誰去。我若恰好傳出了斷袖的名聲,那朝中自然有的是人反對(duì)我登基,那可不是正合我意?”
說到這兒,他卻又不滿地哼唧了兩聲:“但是不行,我能不要這些虛名,可不能不愛惜少傅的羽毛。他們誰若敢這般說少傅,我定要將他們的舌頭全割下來?!?/p>
疏長喻卻是顧不上他說的這些渾話,聞言一愣:“先帝的詔書上寫的是你?”
景牧滿不在乎地嗯了一聲。
疏長喻皺起了眉來,片刻輕聲道:“先帝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你的這些兄弟中間,最堪大用的也只有你了?!?/p>
景牧看向他:“少傅也想讓我做皇帝嗎?”
疏長喻看向他:“從國祚民生的角度看,自然是希望的。你的諸般能力我和朝中大臣們也是有目共睹,若你能登凌大寶,不啻為蒼生之幸?!?/p>
他頓了頓,低聲道:“但我卻不愿你做這個(gè)皇帝?!?/p>
景牧原本有些失落的表情頓時(shí)鮮活了起來。
“我便說嘛。”景牧笑道。“我就說少傅不舍得每日只在朝堂上同我見一面,更不舍得我后宮佳麗三千?!?/p>
說著,他又黏黏糊糊地湊上前來,摟著疏長喻低聲說道:“我不要做這個(gè)天下之主,我有少傅一個(gè)人就夠了。”
疏長喻耳根爆紅。
原本他心中所想,本是正經(jīng)地?fù)?dān)心景牧受那高位束縛,幾十年像個(gè)機(jī)器一般運(yùn)作在朝堂之中,做事情更要百般權(quán)衡,不能任性而為。
卻不料景牧是個(gè)什么話都能說成混賬話的人。
不過這般想來,景牧要登基,他們二人定是只能各自嫁娶,再在暗中維持那不足為外人道也的關(guān)系。景牧接受不了,他更是無法接受。
這般想著,疏長喻便由景牧如何去想了。
——
行至第二日夜里,京中的圣旨居然傳來了。
這一日他們停下行軍的步伐,在那城外安營扎寨。景牧手下的一個(gè)副將去林中打了只野兔拿來,景牧正架著火烤給疏長喻吃。
“我們素日里行軍,光吃干糧自然是不夠的。”景牧一邊往那油光發(fā)亮的兔子上撒作料,一邊跟疏長喻說?!拔胰胲娭械诙?,便烤得一手好肉。行到哪處,逮幾只兔子大雁就能吃。若是沒有,麻雀也能烤幾串的?!?/p>
疏長喻就坐在火邊,看著跳動(dòng)的爐火中景牧的臉。
他面前的火焰暖融融地跳躍著,景牧的模樣映在他的眼中,將他的心口也燙得發(fā)熱。
疏長喻心道,自己前世未曾享受過一天這樣的樂趣,還真是他自己愚昧了。
就在這時(shí),有士兵來報(bào),說是有個(gè)從北邊下來,穿著宮中太監(jiān)服飾的人前來求見,說是有圣旨要宣。
“圣旨?”疏長喻聞言皺眉問道?!跋鹊蹌?cè)ナ?,新皇還未即位,哪里有圣旨可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