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態(tài)洗滌著這座城市。砸到葉片上的聲音沉重得如同玉珠落地,落入地面的積水時更是翻起水花,微波擴散。
許星轍單手執(zhí)傘,用力得手背的骨骼都清晰,指節(jié)突起。這把傘并不算牢固,遇到呼嘯的狂風便會四處搖擺,他再添一手穩(wěn)住傘柄中斷,側(cè)身幫沉未晴擋住風來的方向,傾斜的雨還是打濕了他們的褲腳。走過人行天橋,下方的車行駛得小心翼翼,紛紛打開輪廓燈,像霧中閃爍的紅星,用一種平穩(wěn)的速度劃過。
這個公交站不大,只停叁路車,廣告牌之間甚至沒有設(shè)立座位。但在這樣的斜雨中,任何座位都只會淪為擺設(shè)。就連廣告牌正下方、靠馬路外側(cè)的地面都是濕的,他們?nèi)绻驹谀抢?,并不能躲到雨。兩個人繞到后方,尚且干燥的地面。
公交站后面是家快餐店,播放著俏皮的音樂吸引食客。但突如其來的暴雨對于他們來說是從天而降的生意,店里頓時人滿為患。服務(wù)員穿梭于各個座位之間,想辦法勸說沒有點單的客人給別人讓出位置。雨天悶熱,那里面一定也是烏煙瘴氣的。若不是考慮到這點,或許沉未晴也會愿意進去點個炸雞,避避雨。
畢竟,顧客進出時,從店內(nèi)飄出來的香味和雨天的泥腥味混在一起,有種別樣的對撞。
見沉未晴的目光頻頻向快餐店投去,許星轍問:“要不要進去躲雨?”
“不用。”她輕輕搖頭,“里面太悶,而且人很多,都是汗味?!?
“我也覺得是。”他一開始沒有提議進去躲雨,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追問道,“那你在看什么?”
“只是聞到炸雞的味道,很香。”她說。
一部韓劇讓炸雞和啤酒大火,但是沉未晴更喜歡的是下雨天坐在窗戶邊,看著水柱傾瀉而下,聞著清新的空氣,吃炸雞、喝可樂。
早晨八點的課,上了四個小時,中間就只休息過二十分鐘。一直在進行腦力活動,早餐的儲備在這樣的熱量消耗下根本不夠用,下課時已有饑餓感。現(xiàn)在聞到這樣高卡路里的香味,讓人不禁垂涎叁尺。
許星轍垂眸思索一陣,傘遞給她。
“你等我一下。”
沉未晴接過來,還沒說上話,他發(fā)動傲人的天賦,叁兩步冒著雨跑進了快餐店。再出來時,衣服都有些凌亂,好像剛經(jīng)過一場鏖戰(zhàn)。
他手里拎著牛皮紙袋,彎腰鉆到沉未晴的傘下。她見狀比平時習慣舉高了一些,才不讓傘壓到他的頭頂。和江榆楷比起來,許星轍的身高也不顯劣勢,同樣都是高她半個頭,站得近些——譬如現(xiàn)在這樣的距離,想要望到對方的眼睛,就得梗著脖子看。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口味,就都點了一點?!痹S星轍打開紙袋,敞口向她的方向傾斜,讓沉未晴看到里面內(nèi)容。
“我不挑的。”別人請客,她哪好意思挑叁揀四,“謝謝?!?
沉未晴從里面拿出一塊雞胸肉。
“我?guī)湍銚踔L。”許星轍的身子又往旁邊挪了些,靠她更近。身體的陰影投射到眼前,遮住那霧雨中本就略顯暗淡的光線,鼻腔中仿佛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洗衣液的清香。
當著他的面啃骨頭不太雅觀,沉未晴把肉撕下來,見他又折好紙袋封口,在手里提著。
“你怎么不吃?”
“總要有人打傘?!?
車輪碾動水花的聲音靠近,駕駛員按響喇叭提醒周邊,公交車在站牌前停下。隨著“呲——”的放氣聲,車門打開。正專注于啃炸雞的沉未晴聽見,從廣告牌之間的縫隙向外看,提醒許星轍:“好像車來了?!?
許星轍傾身,從同樣的縫隙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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