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這具身體太虛弱,后肩處還殘留著隱隱的酸疼,又無靈力閉氣,才奮力兩下便泄了力氣。
水面似乎近在咫尺,但奚將闌卻已沒了力氣,身體越來越冷,像是有一股奇怪的寒意緩緩往他心臟中鉆。
那是……冰冷的死氣。
奚將闌嗆出一口氣,耳畔逐漸嗡鳴,無數(shù)人的聲音嘈雜而至。
“奚絕……!”
“奚家屠戮,可與你有關?!”
“你的相紋是什么?是否是你的相紋失控,才導致奚家遭難?”
“你那晚到底看到了什么?”
迭聲的質問充斥著他的腦中,好似要將他的神識擊碎。
奚將闌眼眸逐漸渙散,神智模糊間,不可自制地想:“這世間當真有公道二字嗎?”
人人都說盛焦奉公守正,但為何獬豸宗只憑著那顆天衍珠,就認定自己有罪?
奚將闌被水包圍,氣息越來越弱,只能循著本能將手往上抬起。
他似乎想抓住什么,又像是在向不知存不存在的天道尋求一絲公道。
只是攤開五指,卻連掌心最后一點溫度都留不住。
就在他即將窒息之際,一只手突然從水面探來,用力扣住奚將闌纖細的手腕,硬生生將他拖了出來。
奚將闌驟然得到呼吸,猛地喘了一口氣,卻又被冷風灌入肺腑,當即嗆了個死去活來。
“咳……!”
猛烈的咳嗽把腦袋震得一陣陣發(fā)疼,奚將闌的墨發(fā)被水浸透更顯烏黑,不住往下滴著水,眸光清凌凌好似要落淚,雙頰帶著一抹病態(tài)的潮紅,連呼吸都是一截一截的,像是要喘不過氣來。
“酆……”奚將闌跪坐在地上,下意識伸手抓住旁邊人的衣擺穩(wěn)住搖墜的身軀,斷斷續(xù)續(xù)地道,“我……咳我遲早死你手里?!?/p>
誰家會把傳送陣放水面里?
酆聿就不怕他淹死嗎?
沒有等到回答。
奚將闌后知后覺不對。
若是尋常,酆聿早就怎怎呼呼地回懟他了,這次怎么……
耳飾還在耳朵上,隱約能聽到墨發(fā)滴水到地面的輕微聲響。
奚將闌心臟一跳,茫然抬頭。
視線所及,先是自己微抬的手——他正抓著一件厚厚鶴氅,半個身子都挨在那人腿上,蒼白的五指細細發(fā)著抖微微一動,露出拽著的衣袍上那抹熟悉的……
神獸獬豸暗紋。
奚將闌一呆。
他許是在水里被凍懵了,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一柄寒光肆意的劍悄無聲息落在奚將闌脖頸處,帶來的森寒涼意讓他無法自制打了個哆嗦。
“奚絕?!蹦侨苏f。
奚將闌渾身一抖,單薄的后肩處再次襲來一股灼燒感,疼得他渾渾噩噩的神智瞬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