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焦死死咬著牙,看著唯一的一處生路正在緩緩閉合。
整個(gè)幻境都在隨著晏將闌的崩潰而在不住坍塌,奚家的府宅崩塌著朝著地面的無盡深淵一寸寸掉落。
四周開始往中間門包圍著往下坍陷。
晏聆依然跪坐在那,眸光空洞失神。
盛焦知道,在奚家這最后的恐懼,便是壓垮晏聆的最后一絲力。
如果沒有縱夫人的話,也許晏聆還有精力好好活著。
可如今,他卻連自己想活下去的目標(biāo)都不知如何尋到。
盛焦單膝跪在晏聆面前,不畏懼不斷朝他攏來的黑暗,也不管那即將徹底關(guān)閉的生門,在一陣天塌地陷的紛雜聲中,他的聲音清冽,好似能穿破喧囂,傳到渾渾噩噩的晏聆耳中。
“活著,會(huì)讓你覺得痛苦嗎?”
晏聆眸子輕動(dòng),怔然抬頭看他。
盛焦將他臉上的水痕抹去,輕聲道:“你想解脫嗎?”
“想?!标恬鲟卣f,但眉頭又一皺,似乎不懂自己到底在說什么,只是順著本能,茫然極了,“但又不想。”
世間門他仍舊有牽掛。
對晏月的牽掛,卻只會(huì)讓他想起當(dāng)年那渾身是刺的少年是如何因?yàn)樽约哄e(cuò)誤的判斷而被奚擇殺死;
對諸行齋的牽掛,也讓他覺得那無憂無慮的四年就像是被他偷過來的一般。
而盛焦……
晏聆呆呆看著他:“我想為盛焦活著?!?/p>
盛焦卻搖頭:“不要為我活著?!?/p>
晏聆又道:“那我為爹娘活著。”
晏寒鵲朝夫人不惜犧牲性命也要將他護(hù)住,他要珍惜爹娘給的這條命。
盛焦卻又說:“也不要為爹娘?!?/p>
晏聆愣住了,一時(shí)竟然不知道要說什么。
“那我……那我怎么辦?”
盛焦渾身不在意已經(jīng)崩塌到他三步之外的黑暗,語調(diào)又輕又柔:“你不是盛焦的道侶、爹娘的兒子、同伴的好友,你是晏聆,晏將闌,只有你才能賦予自己活下去的資格?!?/p>
少年晏聆呢喃重復(fù)著盛焦的話:“我自己……”
“對。”
“可我太久……”晏聆想到這個(gè)近乎是膽怯了,“我太久沒有了,我害怕?!?/p>
“不怕?!?/p>
幻境中,晏聆遇到再恐懼的事,盛焦始終都在他身邊,對著他輕柔地說出這句“不怕”。
這兩個(gè)字像是已條件反射地賦予晏聆那微弱卻還存在的勇氣,眼眸好似也有了一絲光芒。
“不怕?!标恬鲅鲋^注視著盛焦,喃喃道,“我不怕?!?/p>
盛焦和他對視許久,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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