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禮官嘴唇抖了抖。
此刻是十四日亥時,若等到次新人出閣,便是要吹奏足三個時辰。那班主聞言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幾個樂師也紛紛跪倒在地上求饒起來。
凌冽卻只是看了這群小人一眼,吩咐元宵,“關窗,本王要更衣了?!?/p>
看著慢慢合上的窗戶,舒明義忍笑,轉頭一把提起了長槍指著那滿地樂師,“奏樂啊?王爺?shù)脑捘銈儧]聽到嗎?!還是你們,根本就是蠻國派來搗亂的奸細?!”
奸細論罪當誅九族,舒明義是送親的將軍,所謂將在外君命不受,他殺他們,易如反掌。
最終,嘹亮的嗩吶聲兒出、鼓點雷雷,一曲不怎么在調(diào)上的《百鳥朝鳳》在驛館響起。段德祐僵立在原地,想到自己接到的那封密旨,目光怨毒地瞪著那扇合上的窗戶,氣得渾身發(fā)抖。
結果那窗戶忽然又吱呀一聲打開,探出元宵的一個小腦袋,他沖眾人一禮,“諸位,用力?!?/p>
元宵笑嘻嘻地,“王爺說,聲兒太小,不夠熱鬧,他聽不著——”
第8章
次日辰時,紅日漸起。
樂班幾個吹長笛的,已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敲打的幾個皆手臂發(fā)麻、鑼鼓聲兒也稀稀拉拉,而《百鳥朝鳳》主音、吹嗩吶的那人,也早是面色蠟白、滿嘴血沫。
樂班的班主伏在驛館坑坑洼洼的黃泥地上,腦門磕出一個模糊的大血洞。他嗓音嘶啞,卻還在朝著那合上的窗戶請罪告饒。
段德祐弄巧成拙,木著臉陪了半夜,最后撐不住,就尋了個“明日還要主持大典”的由頭,帶著掾史幾人偷偷開溜。舒明義倒是同自己手下士兵,輪崗守了這幫人一宿。
樂聲一開始還挺響,一個時辰后就趨弱。
驛館附近沒有安置流民,倒因為那熱鬧的鞭炮聲兒吸引來不少孩子,他們懵懵懂懂地聽了一會兒,最終被父母牽走。剩下在驛館中的,多是軍人,他們原就要輪班值夜的。
小元宵心安理得地掏出幾團棉花,塞了自己和凌冽耳朵,安眠一宿。
朝廷同蠻國約定的福地在鏡城南城門外十里地,吉時沒有按錦朝的婚俗定在黃昏,而是選在了午后未時。如此,原本的時間安排也得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