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寒章欲蓋彌彰, 自己辯解了好幾句,一抬頭發(fā)現(xiàn)晏行昱已經(jīng)沒了之前的運籌帷幄,反而眼尾含著笑, 看他的眼神全是溫柔愛意。
夏日兩人穿得衣衫單薄, 晏行昱朝著荊寒章一眨眼, 扯了扯衣襟, 柔聲道:“殿下想要白日宣淫嗎?”
荊寒章:“……”
荊寒章差點被他這個動作勾走魂,忙干咳了一聲,用盡所有自制力:“別、別鬧,我正忙呢?!?/p>
晏行昱撐著下頜,眸子溫和地看著他, 輕輕啟唇,聲音幾乎算得上是氣音了,他語調(diào)曖昧地喚:“哥哥?!?/p>
荊寒章:“……”
荊寒章深深吸氣, 閉上眼睛不去看晏行昱,他吸了好幾口氣,才艱難道:“晏行昱,每回你都這樣撩撥我,但一到床上我還沒開始你又哭著想把我踹下去, 你都還記得嗎?”
晏行昱唇角一僵。
荊寒章睜開眼睛,抬起手將五指插在晏行昱的發(fā)間,緩緩?fù)马?,隨后停在后頸下的骨頭處,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
那個地方晏行昱極其敏感,被摸了一下就整個人身子軟在搖椅上,張大眼睛迷茫地看向荊寒章。
“你方才記性不是很好嗎?”荊寒章看到自己只是一動,晏行昱就輕而易舉落在他掌控中的模樣, 微微挑眉,尋回了一丁點自信,“但床上的事兒你怎么從來不長記性?”
晏行昱:“……”
晏行昱拼命躲開他的手,蜷縮在搖椅上,背對著荊寒章不敢再吭聲了。
荊寒章自覺扳回一城,正要洋洋得意,才后知后覺自己這副尷尬的樣子。
荊寒章自討苦吃,強行開始默念那磕磕巴巴的佛經(jīng)妄圖讓自己心如止水,但天氣太過燥熱,最愛的人又毫無防備地躺在一旁,荊寒章非但沒消熱,反而更加狼狽了。
硬挨了好一會,荊寒章才艱難地晃了晃搖椅:“行昱?”
晏行昱回頭,茫然道:“嗯?哪個字又不認(rèn)識?”
荊寒章:“……”
荊寒章耳根紅透,小小聲嘀咕:“‘白日宣淫’這四個字,不認(rèn)識?!?/p>
晏行昱:“……”
晏行昱看了他好久,才悶笑一聲,朝他張開手。
荊寒章立刻走上前將他抱了起來。
晏行昱抱著他的脖子,湊到他耳畔吹了一口氣,輕柔道:“那我教殿下?!?/p>
荊寒章胡亂點頭,抱著他回了房。
晏行昱果然不長記性,撩撥了荊寒章之后,一刻鐘都不到,又開始哭著想把荊寒章給踹下去。
白日宣淫。
***
水患的折子果然被遞了上去,隨后半個朝堂的人都將罪責(zé)指向晏戟,朝堂之上,皇帝冷著臉看著那滿桌子的折子,眼神難以分辨。
荊寒章站在瑞王身邊,光明正大地抬起頭去看皇帝的臉色。
以往也不是沒有過文官參晏戟的折子,但皇帝每回瞧見也只是一笑而過,這么多年從未放過心上,但是今日這次漏洞百出、人證物證皆無的折子,皇帝只掃了一眼,臉色就陰沉得可怕。
荊寒章和瑞王對視了一眼。
回想起前段時日晏行昱所說的那句“破釜沉舟”,荊寒章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晏行昱……好像又瞞著他做了什么。
不對,不能稱之為瞞。
荊寒章不問,晏行昱也幾乎從來不將那些陰謀詭計主動告訴荊寒章。
這次早朝,荊寒章整個人都頗有些心不在焉,最后下了朝,皇帝怒氣沖沖地甩袖離開,荊寒章這才知道,一向器重晏戟的皇帝竟然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呵斥責(zé)罰了晏戟。
晏戟被罰閉門思過,罰俸一年,且明里暗里將他手中的權(quán)利分?jǐn)偨o其他人。
荊寒章偏頭去看那孤身一人離開的晏戟,微微一愣。
哪怕被罰,晏戟依然是平日里那副漠然清冷的模樣,他絲毫不在意其他官員對他的注視和議論,面不改色出了大殿。
晏修知臉色難看地上前,厲聲道:“晏戟!”
晏戟腳步一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晏修知快步上前,咬著牙低聲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小玉兒……”
“別再將他當(dāng)成能隨意擺布的棋子了?!标剃廊辉频L(fēng)輕,對晏修知道,“他的心狠手辣,在你我之上?!?/p>
晏修知冷冷看他,忍無可忍道:“他成現(xiàn)在這番模樣,也是被你逼的!”
晏戟漠然看他:“我只是給他挑了一條最好的路,紫微星的命格,萬人之上,合該忍受這些?!?/p>
晏修知像是看惡鬼似的看著他:“那你問過他,他想要這些嗎?”
晏戟不說話,慢條斯理往臺階下走。
晏修知大步追上去:“他若是王爺?shù)暮⒆?,我心甘情愿輔佐他,為他爭奪皇位。可他若是你的孩子,你就從來沒有問過他到底要不要爭奪這些?他難道不無辜嗎……晏戟!”
晏戟不再理他,沒等晏修知說完就拐了個彎,朝宮門口走去。
晏修知不管不顧地厲聲道:“你還有心嗎?!他只是個孩子!”
晏戟漸行漸遠(yuǎn),只留給晏修知一個極致冷漠的背影。
晏修知站在原地愣了許久。
荊寒章在臺階之上冷眼旁觀,直到晏修知失魂落魄的離開了,他才一甩袖子,快步出了宮。
晏戟被罰閉門思過三個月,整個朝堂也有人為他求情,但一旦開口皇帝卻連聽都不想聽,只要聽到“晏戟”的名字便勃然大怒。
久而久之,無人再敢開口。
荊寒章及冠后,又過了兩個月便是晏行昱的生辰。
因為晏行昱的生辰,荊寒章想要提前一個月來布置,爭取排場能和大婚一樣不相上下。
晏行昱笑得拒絕,他出生那日,根本不算是什么好日子。
不值得慶祝。
荊寒章也想到了這一遭,便點頭不辦了,只在當(dāng)日晚上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還燒了長壽面,有模有樣的。
只是還沒吃上,相府的趙伯就過來喚晏行昱,說是晏戟有重要的話要對他說。
荊寒章聞言哼了一聲,道:“什么重要的話,不能直接寫信嗎?”
趙伯訥訥賠笑。
還沒等荊寒章把人打發(fā)走,宮里安平又過來,說是陛下尋荊寒章有事。
荊寒章眉頭皺起,怎么這么巧,趕上晏行昱生辰這天,一個個的全都有事。
晏行昱見荊寒章猶豫,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殿下去吧。”
荊寒章道:“那你……”
晏行昱笑道:“我回相府一趟,很快就回來。”
荊寒章有些不悅:“回那里干什么啊,我把你的東西全都給搬過來了,你沒東西拿了。”
晏行昱道:“晏相許是要告知我的身世。”
畢竟今日正是他的生辰。
荊寒章蹙眉,想了半天才勉強跟著安平走了。
臨走前,安平抬起頭看了晏行昱一眼,晏行昱朝他一笑。
安平立刻低下頭,頷首行禮,離開了。
荊寒章走后,晏行昱認(rèn)認(rèn)真真地將荊寒章為他做好的長壽面吃完,才慢條斯理地跟著趙伯上了回相府的馬車。
片刻后,相府到了。
晏行昱撩開車簾下了馬車,還沒進(jìn)府,晏為明不知從哪里得來的消息,著急忙慌地跑了出來。
“哥!”晏為明跑到他身邊,焦急道,“你怎么回來了?”
晏行昱道:“晏相找我。”
“他他……”晏為明還是本能地怕晏戟,他磕磕絆絆道,“爹找你做什么?”
晏行昱搖頭,不知。
晏為明壯著膽子,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晏行昱笑得溫柔:“你不怕他?”
晏為明挺起胸脯:“不怕!”
晏行昱笑著看他虛張聲勢,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這幾年過去,晏為明倒是成長不少,絲毫不見當(dāng)年囂張跋扈踹他門的氣勢。
兩人一起去書房尋晏戟,路上晏為明還興致勃勃地將自己挑選的孩子喜歡的小玩意給晏行昱當(dāng)生辰禮物。
晏行昱認(rèn)真地收下,打算回去讓荊寒章玩。
只是還沒到相府書房,便在小花園瞧見了燭火下的晏夫人。
晏夫人未施粉黛,明艷的面容此時卻毫無神采,好像是久病初愈的孱弱模樣。
她看著晏行昱朝她走來,死灰似的眼神輕輕一亮。
晏夫人嘴唇輕抖:“行、行昱……”
晏行昱看到她視線沒有絲毫變動,他微微頷首,彬彬有禮道:“晏夫人。”
只是三個字,晏夫人如遭雷擊,茫然又絕望地看著他。
晏為明聽到這三個字也有些不好受,他走上前,小聲道:“娘親,您身子剛好,怎么出房門了?”
晏夫人呆呆看了晏行昱半晌,又將視線移向晏為明,她眸子緩慢出現(xiàn)一層水波,抬起手摸著晏為明的臉。
“為明。”晏夫人喃喃道,“我的為明?!?/p>
晏為明:“是我呀娘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