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這些,秦琴都感覺惡心。
喜歡的東西總是被迫別離,而憎恨的東西卻永遠在眼前縈繞,整個世界對她而言,就像是個無法解放、無法逃脫、無法掙扎的煉獄。
每次她忍受不了,開始高聲尖叫的時候,都會有人沖進來,他們強行按住她,然后用針管插入她的血管里,把這個世界的毒素打進去,她每次都把肌肉繃得緊緊的,然而衰弱的身體依然無法抵擋那些毒素的入侵。
他們侵蝕她的大腦,甚至有時候會侵蝕她的意識,在藥物的作用下,恍惚間她竟然有一次懷疑所有的牌都是假的,沒有執(zhí)花的魔術(shù)師,沒有能許愿的星星,沒有站在智慧樹下的戀人,沒有倒吊人,也沒有……那重新生出骨肉來,笑起來的時候會像死亡之境的夜空一樣明朗純凈的騎士先生。
好在,她都熬過去了。
可是她的騎士并沒有,當她還沒來得及從重逢的喜悅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他疏離而游移的目光,她不放心,安排了別的牌在他門前監(jiān)視,結(jié)果遭遇了她有生以來最大的打擊——死神騎士背叛了她。
她靠著他那一個笑容的思念,一直撐到了現(xiàn)在,等來的卻是他的背叛,即使在戀人設(shè)下的迷陣中,他依然頭也不回地拋棄她,走向滿是泥濘的地獄。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死神在大阿爾卡納中排行十三,是魔術(shù)師之后小循環(huán)的另一個起點,而起點牌的背叛,必然導致之后所有牌的能力都被削弱,隨著惡魔牌被一顆銀子彈打回原形之后,連塔都分崩離析。
戀人規(guī)則崩潰之后,秦琴發(fā)現(xiàn),自己能用的牌,竟然只剩下了十一張!
人是不怕來自敵人的打擊的,哪怕他再強大,看起來再無法戰(zhàn)勝,最致命的一種傷口,永遠來自于一個叫“希望”的東西。
秦琴想,這大概就是為什么潘朵拉的盒子最后飛出的是希望。
沒有什么比希望更危險,沒有什么比希望更黑暗。
被女祭司從死去的戀人那里帶回來之后,秦琴把自己關(guān)在城堡里整整兩天,她仿佛陷在一個怪圈里——“死去的戀人”,是不是預示著什么呢?
然后她做了一個決定。
寇桐宅在書房里,連吃飯都在對著電腦。電腦風扇在尖叫抗議,被他毫不留情地忽略不計,黃瑾琛第一次去看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兩條腿架在桌子上,坐沒坐相,第二次去看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的腿放下來了,坐得非常標準,正在十指如飛地往里輸指令,第三次去看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翹著二郎腿,雙手抱在胸前,嘴里叼著一根筆,頭發(fā)已經(jīng)被他自己揉成了雞窩。
第四次去看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寇醫(yī)生正在模仿自己那位密切聯(lián)絡(luò)的生意伙伴——大猩猩的動作,蹲在椅子上,掛著一雙黑眼圈,眼神呆滯地盯著螢幕。
這已經(jīng)是……他從老田那里回來四十八小時以后的事了。
黃瑾琛終于決定不忍了,直接走進去,拍了拍寇桐的肩膀??芡﹥擅腌娨院蟛欧磻^來,木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黃瑾琛就俯身一只手抓住他的膝窩,一只手環(huán)住他的后背,然后一彎腰,直接把他像個大麻袋一樣地給扛了起來。
“啪嗒”一聲,寇桐掛在鼻梁上搖搖欲墜的眼鏡掉了下來,寇桐嗷嗷叫:“眼鏡眼鏡……啊!高抬貴腳,別給我踩了大哥!”
黃瑾琛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感覺手感相當不錯:“再叫喚就把你就地正法?!?/p>
寇桐說:“行行行!沒問題!可是你先把資料給我保存了啊要命了!”
黃瑾琛腳步頓了頓,轉(zhuǎn)回身,好像扛著個大活人一點也不費力似的,又摸回了電腦前面,乖乖地保存了。
“我靠,寇桐你這什么破機子,卡成這樣?!秉S瑾琛煩躁地把寇桐放下來,“這CPU是直接從電子寵物上拆下來裝的吧?”
寇桐:“……好暈……”
黃瑾琛瞇了瞇眼,直接把電腦推到一邊,然后把寇桐放在了桌子上,正經(jīng)八百地說:“寶貝,勾引一個饑渴的男人是不對的?!?/p>
寇桐乾坤大挪移,暈暈乎乎地感覺眼前一片黑,耳朵里嗡嗡作響:“謝謝,我意識到了……”
黃瑾琛一臉奸笑地撲上去:“嗯哼哼哼,公主殿下,你現(xiàn)在是叫破喉嚨也沒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