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卿有些狐疑地看向宋嘉述。雖然他確實是跟著對方‘回家’考察,但這句話一旦簡略后,怎么聽著有點刻意呢?
厲淮深看見兩人挨在一處的肩膀,眼色微沉,“去你家?宋先生,外面有多少狗仔盯著你,你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厲總多慮了,我團隊的公關(guān)一向做得很好,不會讓小卿遭受無端的爭議的?!彼渭问龌卮?,眼里帶著微妙的笑意。
“是嗎?”厲淮深眉眼深深,破天荒地丟出一句,“不是之前還爆出童花旦和你因戲生情了嗎?公關(guān)團隊解決徹底了嗎?”
宋嘉述聞言,面色一僵,暗自磨了磨后槽牙。
這個厲淮深,還真是只老狐貍,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那個女人要趴著他炒作,去年故意出了‘因戲生情’的通稿。這段時間,又碰上媒體炒冷飯。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和那女人沒任何關(guān)系!還早就暗中給予了警告!
黎卿隨口喃喃,“童花旦?”
宋嘉述聽見這聲嘟囔,眼尾陡然閃過一縷懊惱,要是黎卿信以為真誤會了怎么辦?
“……想不到厲總怎么關(guān)注我?連這些不著調(diào)的陳年假料都知道。”
“分公司的品牌需要找位女代言人,提前調(diào)查資料罷了?!眳柣瓷顮钏撇魂P(guān)心。
宋嘉述頓了頓,藏在墨鏡下的雙眸瞥了一眼黎卿,加重字音,“放心吧,幾百年前就辟謠的假料,就不勞厲總費心了。”
厲淮深看向黎卿時面色稍緩,“小卿,你去宋先生家做什么?”
他不相信宋嘉述的一派說辭。
“宋先生委托我改造他在老城區(qū)的別墅,我打算去實地看一下?!崩枨鋵嵲拰嵳f,神色有些猶豫,“應(yīng)該需要一點時間,要不和你媽說一聲?我遲點自己打車回家。”
“不必了,地址給我,我送你們?nèi)ァ!眳柣瓷钫?,“我在車?yán)锏?,不妨礙你工作。今天是你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淑姨鐵了心要給你慶祝。”
“厲總,沒必要看這么緊吧?等工作結(jié)束,我當(dāng)然會送小卿回家?!彼渭问鐾窬堋?/p>
“宋先生是小卿的客戶,應(yīng)該專注生意上的往來,這些接送的瑣事……”厲淮深靠近,將詢問的目光落在青年的身上,“還是不必麻煩外人了。”
外人?
宋嘉述差點被這個說辭氣笑,“厲總作為小卿的大哥,真是照顧有加。”
黎卿聽出兩人間的不對盤,輕咳一聲,溫聲打斷,“宋先生,我們抓緊時間吧?早點實地看完,我也能早點跟我大哥回家?!?/p>
話語間,算是默認(rèn)了厲淮深的說法。
厲淮深聞言,唇側(cè)的線條跟著柔和了些。
“好,你第一天上班是該早點回去。”宋嘉述壓住嘆息,順勢改口,“那就麻煩厲總給我們當(dāng)一回司機了?!?/p>
厲淮深頷首,“小卿,你坐前排。”
話音剛落,宋嘉述就否道,“還是跟我坐后面吧?沒聽說前座都是留給伴侶的嗎?小卿,小心你未來大嫂吃醋?!?/p>
黎卿聞言,打開車門往后一坐:他其實不在意‘吃不吃醋’的問題,而是覺得和客戶坐在同排,不僅方便交流設(shè)計需求,還能節(jié)約溝通時間。
“……”
厲淮深看見青年的舉動,目光冷邃地掃了過去。
宋嘉述一改剛才的郁悶,唇側(cè)上揚,“麻煩厲總了,我用手機給你導(dǎo)航?!?/p>
厲淮深沉默了一會兒,不帶表情地坐回車內(nèi)。
…
老城區(qū)靠近城北,離公司的直線距離倒是不遠。
黎卿借著坐車的時間,利用系統(tǒng)查了一下別墅的目的地。
京紫花園別墅區(qū)建立于三十年前,當(dāng)年是是悉城市首屈一指的富人區(qū),地段價格很高。這些年,悉城市內(nèi)的住宅區(qū)日益更新,這才讓京紫花園失去了最初的威名。
既然這棟別墅,宋父宋母生前給宋嘉述留下的,想必宋家也是不缺錢的主。既然如此,那宋嘉述十五歲的時候又怎么會休學(xué)、跑去當(dāng)群演呢?
“到了?!眳柣瓷钔\囬_口。
“謝了,厲總?!彼渭问雎氏乳_門下車。
黎卿將自己的背包放在車座上,只帶了個電子設(shè)備,前傾探頭,“確定要等我嗎?我一旦進入工作狀態(tài),很可能忘記時間。”
厲淮深對上青年忽閃的眼眸,瞬間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放心去吧,我不會走的?!?/p>
黎卿不自覺地勾唇,連回話都糯了些,“好?!?/p>
…
宋嘉述帶著黎卿進入別墅區(qū),后者看見兩側(cè)枯敗的綠植,家家戶戶緊閉的大門,不由蹙眉,“這個別墅區(qū)沒什么人嘛?”
“有,大都低價出租了,物業(yè)也不上心?!彼渭问鰤旱兔遍?,輕描淡寫的回答。
黎卿心里的疑惑更重,“這個地段雖然在老城區(qū),但也不至于蕭條成這樣?”
宋嘉述拐進最末的一幢沿河別墅,腳底上踩著沙沙的碎石子,“十五年前,這里因為治安疏忽,一家三口被歹徒挾持帶走,最終兩死一傷?!?/p>
黎卿一怔。
“治安管理不嚴(yán)的消息不脛而走,有錢人最惜命,陸陸續(xù)續(xù)就走光了?!彼渭问龅穆暰€壓得很低,“這些年房子或賣或租,蕭條些也正常。”
別墅厚重的鐵門被打開,一股積蓄已久的塵埃氣撲面而來。
宋嘉述摘下自己的遮擋裝備,對黎卿平靜道,“灰塵有些重,你可以四處先看看,我上樓等你?!?/p>
“……好?!?/p>
宋嘉述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黎卿看著別墅一樓的布局,隨手撚了撚柜子的積灰,這才仔細(xì)的觀察著每一個地方。
屋內(nèi)的各類擺設(shè),都是一二十年前的樣式,當(dāng)勝在做工精致。不是清一色的貴重的實木擺件,反倒是當(dāng)時少有的輕文藝風(fēng)格。
落了灰的沙發(fā)是墨綠色的,四方桌子包著鵝黃色的軟布,上面擺著已經(jīng)退了色的假花……每處都顯出了溫馨的格調(diào)。
如果這個別墅的女主人是曾經(jīng)的宋母,那她一定是一個既有文藝氣息又顧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