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樣子很享受啊,”沈扶歸幽幽道,“平時沒這種待遇吧?!?/p>
顧樓吟眉頭輕皺,“你有沒有覺得他……”
沈扶歸的座位正對著客棧門口,像是看到了什么,臉色一沉,道:“晦氣,他怎么也來了?!?/p>
顧樓吟朝門口看去,剛進(jìn)門的慕鷹揚(yáng)也看到了他們,面露厭惡之色,正要轉(zhuǎn)身又覺得自己沒必要躲著他們,便大大方方地走了進(jìn)去,道:“老板,來間上房?!?/p>
沈扶歸道:“樓吟,你可真能忍的,換我早就一笛子摔他臉上了?!?/p>
顧樓吟淡道:“他說的未必不對?!?/p>
“哈?”沈扶歸目瞪口呆,“他哪里說對了?”
顧樓吟答非所問:“事不宜遲,我們盡快去尋你師妹?!?/p>
顧樓吟和沈扶歸去找?guī)熋昧耍捰癜敢蝗肆粼诳蜅V泻屠习逑嗾勆鯕g,談到最后,老板道:“我的小女兒,芳齡十七,尚未婚嫁,不知公子……”
蕭玉案笑道:“我怕令千金看不上我。不如您再多看看,說不定有更稱心如意的呢?若沒有,你再來問我不遲?!?/p>
老板喜道:“還有這種好事?”
“有啊,我是好人嘛?!?/p>
入夜后,顧樓吟和沈扶歸還未歸來。蕭玉案回到房中,吃下了一顆合歡蠱的解藥——今夜剛好是月圓之夜,吃完這顆,他還剩下最后一顆解藥。如果此行拿不到無情華,他下下次蠱發(fā)真的就得找人來解決了。能找到情投意合之人固然好,不能找到他寧愿花錢養(yǎng)一個身世清白,老實忠厚的男人也不想再去忍受那洶涌的情潮。
蕭玉案上了床,閉眼許久都沒有睡意,隨手放在一邊的九音螺又在閃個不停。蕭玉案干脆不睡了,披上衣衫,走到窗邊打開了窗。
十五的明月,明凈透徹,夜風(fēng)微涼,清輝似鏡。屋檐上,一個玄衣少年手拿酒壺,對月獨(dú)酌。蕭玉案遠(yuǎn)遠(yuǎn)看著,只覺得他的身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凄惘。
看來慕鷹揚(yáng)這兩年沒少看話本,都學(xué)起話本主人公在屋檐上憂郁了。他思索再三,飛上屋檐,道:“公子這是在賞月?”
慕鷹揚(yáng)抬眸看了他一眼,借著月光,蕭玉案看到了他發(fā)紅的眼眶和眼角的淚痕。
“……”都十八歲了,還哭鼻子?
慕鷹揚(yáng)趕緊抹了把臉,道:“剛才不小心把酒喝到臉上去了。”
蕭玉案沉默一息,“哦,我什么都沒看見?!?/p>
“你來干什么?!蹦晋棑P(yáng)冷硬著一張俊顏,“我說了不認(rèn)識你?!?/p>
蕭玉案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坐下,“在下安木?!?/p>
“我對你沒興趣?!?/p>
蕭玉案干脆道:“告辭?!?/p>
慕鷹揚(yáng)叫住他:“等等?!?/p>
蕭玉案揚(yáng)了揚(yáng)眉,“不是沒興趣嗎?”
慕鷹揚(yáng)咬了咬牙關(guān),問:“你和顧樓吟是什么關(guān)系?”
蕭玉案道:“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他怎會和你同行?”
蕭玉案慢悠悠道:“這就說來話長了?!?/p>
“那就別說了,我沒耐心聽。”慕鷹揚(yáng)仰起頭,嘴對著酒壺壺口喝了一口大酒,眼睛又紅了些許,眼神也迷離渙散,似乎已有了幾分醉意?!邦櫂且髡f我?guī)熜譀]死……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我不認(rèn)識你師兄。”
慕鷹揚(yáng)看著天邊的圓月,聲音悶悶的,“我在懸崖下找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找到他……可是我?guī)熥鹫f,他已經(jīng)死了?!?/p>
“啊這……”
“如果他沒死,他為什么不回來找我呢。”慕鷹揚(yáng)鼻子發(fā)酸,“師兄他,最喜歡我了。”
蕭玉案睜大眼睛,“啊?”他最喜歡慕鷹揚(yáng)?他怎么不知道。
慕鷹揚(yáng)喃喃道:“小的時候,我?guī)熜謺o我買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即使我說了不想要,他還是會買給我?!?/p>
蕭玉案又想起了慘遭慕鷹揚(yáng)毒腳的糖人小豬,問:“那你究竟想不想要?”
慕鷹揚(yáng)小小聲道:“想、想要的。師兄送我的東西我都喜歡,很喜歡……”
喜歡還踩碎,怕不是腦子有坑。蕭玉案還挺想問問慕鷹揚(yáng)這么做的理由,但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憋著。
慕鷹揚(yáng)低著頭,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捂著眼睛,肩膀微微顫動著。
蕭玉案看著從他手中落下的淚水,只覺得諷刺又可笑。世間上的人大多如此,對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不屑一顧,卻對已經(jīng)失去的東西視若珍寶。
“行了別哭了,”蕭玉案道,“你師兄也不是真心對你好,你如此為他痛哭流涕大可不必?!?/p>
要不是【都有】的限制,誰會給你買糖人豬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