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蘇窮完全聽不懂。
“我們可以……吃烤鴨嗎?”蘇窮懷著滿滿的期待,咽了咽口水,“附近市場就有一家賣的,我每天回家路過都能聞到,好香?!?/p>
“可以?!绷謴脱劭粑⑽⒁凰幔ゎ^對小張道,“不訂了,吃烤鴨去?!?/p>
小張:“好的,林總。”
恭喜你,我們林總注意到你了。
10
三個人一起下樓了。
昨天撞過蘇窮的黑色小轎車停在樓下,小張快步走過去拉開車門。
蘇窮面上掠過一絲窘迫:“我們可以走路去嗎?”
林復問:“為什么?”
蘇窮謹慎地站在離車兩米遠的地方,像怕玷污了那輛車一樣,道:“這么豪華的車,我坐進去的話八成要壞?!?/p>
林復不信邪地笑了一下:“不可能。”
真正的唯物主義者是無所畏懼的!
“真的,我財運特別差,貴重的東西被我碰了都會壞掉。”蘇窮仍然堅持,“我們走路過去只要十分鐘,很近的。”
林復不想再就這個無聊的問題爭執(zhí)下去,沉著臉,斬釘截鐵道:“上車?!?/p>
蘇窮不敢惹他生氣,只好垂頭喪氣地鉆進車里,縮手縮腳的,似乎在盡量減少自己身體和車座的接觸面積。
車子開了起來。
“你看,沒壞?!绷謴驼Z氣和善。
蘇窮眨了眨眼睛,憂傷地看著他。
林復試圖破除蘇窮莫名其妙的迷信思想,語重心長道:“你覺得貴重的東西被自己碰到就會壞,但這種想法其實沒什么根據(jù)……”
話音未落,隨著嘭地一聲悶響,車前蓋冒起了青煙。
蘇窮抿了抿嘴唇,抱歉道:“發(fā)動機好像燒了?!?/p>
林復:……
蘇窮飛快開門下車,站定在三米開外,低頭扯了扯羽絨服皺巴巴的下擺道:“我還是下車吧,不然等一下就要爆炸了。”
林復:……
“你想辦法把車修了。”林復朝一臉懵逼的小張撂下一句話,拎著外套下車,走到蘇窮面前。
蘇窮難過地咬著嘴唇:“對不起,把你車弄壞了。”
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林復搖搖頭,寬慰地一笑道:“和你沒關系,只是個巧合?!?/p>
蘇窮蔫蔫地垂著腦袋:“都怪我,不該有僥幸心理的……”
林復微微低頭俯視著蘇窮,烏黑的發(fā)絲略顯凌亂地覆在白凈柔軟的后頸上,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我們走著去?!绷謴腿嗔巳嗵K窮的頭發(fā),把外套往肩上一甩,“你帶路。”
“啊……好。”蘇窮被摸得愣了一下。
林復裝模作樣地看了看自己剛碰過蘇窮的手,打趣道:“我這只手不會骨折吧?”
蘇窮認真地解釋道:“不會的,只有對無生命的東西才起效?!?/p>
“……”林復默默閉上了嘴。
十分鐘后,林復西裝革履,彎著兩條大長腿,坐在鮮綠色的塑料小馬扎上,帶著一次性手套,撕下一只油汪汪的鴨腿,放在一次性泡沫餐碟上遞給蘇窮,淡淡道:“吃。”
“謝謝。”蘇窮如蒙圣眷,雙手接過餐碟,拿起鴨腿咬了一大口,滿足地嚼了起來,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的,像只囤食的小倉鼠。
林復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專注手撕烤鴨,把整片的肉沾上醬用小薄餅卷起來,補充到蘇窮的泡沫餐碟里,道:“慢點吃,不夠再要?!?/p>
“好?!碧K窮嚼著東西,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隨即迅速低下頭。
“你怎么了?”林復皺眉,摘了一次性手套,捏著蘇窮的下巴讓他抬頭。
那張可憐巴巴的小臉上滿是淚水,嘴唇上都是亮晶晶的油,鼓溜溜的腮幫子還在一動一動,眼里噙滿了眼淚,那彎起弧度卻還是笑著的。
“烤鴨真好吃!”蘇窮咕咚咽下一口食物,淚汪汪地露出一個笑容道,“你果然是個好人,我真是太幸福了。”
“那就多吃點?!绷挚偛眯睦镆凰幔铧c兒跟著哭出來,完全沒有察覺到蘇窮的邏輯好像有點奇怪。
“好。”蘇窮抹了把眼淚,把鴨腿仔仔細細得啃了一遍,連覆在骨頭上的筋膜都沒剩下。
“……”林復頓時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被這根鴨骨頭戳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