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林曦看羅譽的畫,只能看懂畫的什么,如今,他已經(jīng)能看懂羅譽的筆觸和畫法。
而就在林曦看畫的時候,他身后忽然有人道:“林曦,你看誰來了?!?/p>
林曦轉(zhuǎn)頭,看向身后——
這就是《春光》最后的結(jié)局,一個開放式的結(jié)局,在林曦看向的那個地方,無限地延伸到鏡頭外,留給觀眾自己去想。
這個最后的拍攝地點,不是之前的廠棚,是一個真正的畫廊。
名為《春光》的那幅畫,就掛在墻上。
是林曦熟悉的內(nèi)容,也是簡臨熟悉的。
簡臨站在畫前,安靜地看著。
王導走到他身旁,也看著畫,在片場吵雜的環(huán)境里,問:“現(xiàn)在看到,什么感覺?”
簡臨看著畫:“林曦已經(jīng)能看得懂筆觸、畫法,我還是看不懂?!?/p>
王導等著。
簡臨默了片刻,說:“挺陌生的?!?/p>
就好像過了很多年,在看一個曾經(jīng)被自己擁有的東西,樣子是熟悉的,感覺卻是陌生的。
這個時候,羅洪跑過來,上下打量簡臨,笑:“才一個多月,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簡臨從畫上轉(zhuǎn)開視線,看著羅洪,笑著打招呼:“羅導。”
羅洪一臉驚喜,伸手拍拍簡臨的胳膊:“行啊你,沒讓我們失望,在那邊表現(xiàn)得也太好了,我看你微博都漲了幾百萬粉了?!?/p>
簡臨笑著應下這些夸贊,神情安靜。
羅洪看看他,嘖道:“怎么又開始跟我不熟了?!?/p>
王導催他:“行了行了,你那邊忙去,拍完有的是時間敘舊?!?/p>
羅洪走了。
王導看看簡臨,沒說什么,站回畫前,簡臨跟著轉(zhuǎn)身,站在王導旁邊,沒再盯著畫看。
王導兩手背在身后,注視著畫:“沒以前那種心境了吧?”
王導幽幽的:“沒那種,一看到畫,一想到這是羅譽畫的,心底有百般情緒、千萬言語在涌動的感受了吧?”
簡臨:“嗯?!?/p>
王導轉(zhuǎn)頭看他:“恭喜你,順利出戲了?!?/p>
簡臨重新去看那幅畫,體會著王導說的,沒有百般心緒,沒有千言萬語——確實如此,都沒有了。
只是在看一幅畫,知道這是戲里的道具,不是真的羅譽畫的,這個世界沒有羅譽,沒有林曦。
一個多月前的殺青,仿佛已經(jīng)隔在了千山萬水之外,只存在于記憶里,是已經(jīng)開始模糊的一個片段。
當時殺青時流淚的情緒、自己離開的心境,早已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他是要出戲,盡早出戲。
現(xiàn)在,他做到了。
簡臨轉(zhuǎn)頭,馬上問王導:“我可以聯(lián)系他了?”
王導回瞪:“拍戲!先工作!”
簡臨笑,應下:“知道了,先拍,拍完再說。”
這場戲,因為簡臨的成長變化,鏡頭前的林曦也發(fā)生了對應的變化:長高了,更自信、更挺拔,眼神明亮,神情穩(wěn)重,是經(jīng)歷過一番成長后的蛻變。
他看著畫的神情認真、堅定,不再無知,有所理解,他從畫廊的門外走到了畫廊的門內(nèi),雖然還沒有太多經(jīng)驗和經(jīng)歷,但已經(jīng)成為了和羅譽同一個世界的人。
“林曦,你看誰來了!”
簡臨轉(zhuǎn)頭,按照王導的要求,自行發(fā)揮了看向身后的表情、眼神:沉著、安靜、明亮,帶著林曦對未來重逢的期待。
這個眼神表情,沒有得到王導的認可,也沒有被王導否認。
鏡頭前拍了一條一條又一條,就在簡臨暗想一直不過,是不是需要有些改變的時候,正在拍的這一條,聽到鏡頭外的提示,簡臨轉(zhuǎn)身——
鏡頭拍不到的地方,簡臨拍一條看一條的視線所及之處,是某個熟悉的身影。
簡臨微怔、錯愕,過了片刻,他眨眨眼,露出“怎么會是你”的驚喜的表情,眼神帶光地望過去,而后,展顏微笑:竟然真的是你。
王導就等這個了,大喊:“好,過!殺青!”
《春光》大殺青。
簡臨沒管是不是在片場,一喊過,沖著那道身影快步過去,走近了張開胳膊、輕輕一躍,跳到了那人身上,面對面地抱著,摟緊脖子。
方駱北不得不提醒他:“有人?!辈簧偃?。
簡臨才不管,去抓方駱北的胳膊,往他自己的背后送:抱!快抱!抱我!
羅洪那邊手機都砸地上了,看著他們的方向,一臉驚愕。
王導慘不忍睹地抬手扶額。
全場驟然安靜。
王導只能舉起擴音喇叭,親自救場:“電影殺青了而已,別那么激動?!?/p>
羅洪一臉懷疑人生地看向王導:這只是因為激動?不對吧?他們兩個……
方駱北還能怎么辦,只能頂著全場目光,托著懷里的樹袋熊,轉(zhuǎn)身走向室外。
一到室外,簡臨對著臉吧唧就是一口親,腦袋錘在方駱北臉側(cè),大嘆著感慨:“拍綜藝也太累了,叔叔給我買房車?!?/p>
又說:“我不要成長了,天天熬夜早起,覺都不夠睡,我要當米蟲!”
方駱北哭笑不得,他知道《戲路之王》錄得很累人,沒想到會這么累,一個多月而已,都把他家向來自強自立的小男孩摧殘得想回來當米蟲了。
方駱北抱著簡臨,像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摸摸背,拍了拍,寵著:“買,都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