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去那個小縣城當(dāng)縣令估計也是想躲開那女人?!笔捫ず軞鈵灒案绮蛔屛覀儾迨?,怎么辦?”
孫敬池自嘲地笑笑:“哥說的對,我們現(xiàn)在只能找爹、找爺爺,找得了初一也找不了十五。哥不是說了么,不娶那個女人,他也得娶別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哥他爹是什么性子的人。”
岳邵和蕭肖都不說話了。
“先吃飯,慢慢想辦法。結(jié)了婚又怎么樣,還能離婚呢?!?/p>
岳邵的話讓孫敬池和蕭肖的神情一動。兩人也不說話了,大口吃飯。吃完飯,三人又石頭剪子布決定了誰洗盤子,輸?shù)娜耸鞘捫ぁ?/p>
※
“哢”
燈開了。鐘楓在門口換了鞋走進客廳,手里的公事包隨手丟在沙發(fā)上。先倒了一大杯水幾口喝完,一身酒氣的鐘楓卻又從酒柜里拿出一瓶紅酒,打開。大院里出來的人,不論男女,都是海量。
距離那天晚上已經(jīng)過去快一個月了,下周,他就要訂婚了。和一個,他只記得模樣的女人訂婚。嘴角的青紫早已消失,但鐘楓永遠都忘不了他的父親打在他的臉上的那一拳。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偷錯了胎,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覺得他應(yīng)該出身于藝術(shù)世家。按照好友秦寧的話說:“你全身上下看不出半點官員的奸猾與迂腐?!?/p>
“呵?!辩姉餍π?,他不知多少次希望自己是出生在藝術(shù)世家。這就是所謂的基因突變吧。
手機響了,鐘楓從口袋里掏出,接聽。
“喂,鐘楓,是我,秦寧?!?/p>
“嗯。我剛回家?!?/p>
“已經(jīng)快12點了,加班還是應(yīng)酬?”
“有什么區(qū)別嗎?”
“……好吧,當(dāng)我沒問。那個,你的畫還剩下一幅,錢款我已經(jīng)全部打到你賬上了,你查收一下。”
“只剩下一幅了?”
“是啊。你現(xiàn)在是紅人,趕緊給我補貨吧,這幅我都不想賣了。你今年一幅都沒給我。是不是沒靈感?”
“你知道的,我畫畫是副業(yè),是業(yè)余愛好?!?/p>
“啊,你趕緊把你的工作辭了吧,我覺得你那個官當(dāng)?shù)貌攀歉睒I(yè)呢,而且一點都不是愛好?!?/p>
“呵呵……”
“我說真的,什么時候給我補畫?有一位馬來西亞的富商一直問我你什么時候出新畫,我都沒告訴他我這里還壓著一幅,萬一你明年還沒作品,我也好充充數(shù)。你的畫現(xiàn)在是年年增值,我都想收藏了?!?/p>
“那就留著吧。送給你了?!?/p>
“真的?!”
“真的?!?/p>
“……鐘楓,你,最近還好吧?聽說,你要結(jié)婚了?”
“只是訂婚?!?/p>
“呃,那什么時候帶弟妹來吃個飯?”
“再說吧。”頓了頓,鐘楓道:“秦寧,那張畫,不要賣了,留著,放在你那里?!?/p>
“……好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明年能給我補貨。今年我不奢望了?!?/p>
鐘楓給自己倒?jié)M一杯的紅酒,面無表情地說:“秦寧,我要走了,我這里有些隨筆的畫還有些書你幫我保存吧,我寄給你?!?/p>
“鐘楓,你沒事吧?說什么你要走了,你要去哪?”
“……我年底要外調(diào),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我要訂婚了,我這里以后,恐怕也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了,有些東西,我不想拿出來給人參觀。”
對方嘆息一聲:“行,你都寄給我吧,等你回來再來娶?!?/p>
“再說吧?!焙攘艘淮罂诰?,鐘楓道:“不早了,我得睡了,明天還要出差。掛了。”
“好,Bye。”
“嗯。”
沒有說再見,鐘楓掛了電話。
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喝完了那杯紅酒。鐘楓起身去了畫室,畫室里已經(jīng)打包好了一個大紙箱。鐘楓把畫架上的那張他最后完成的作品拿下來,裝入一個精美的畫框里。捧著看了一會兒,對畫上的三位少年笑笑,鐘楓把畫放在紙箱子上。接著,他把畫室里的一些他隨手勾勒的紙張,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紙片還有那些不是很重要的書全部搬到了廚房。
打開抽油煙機,把他預(yù)先準(zhǔn)備好的一個油漆桶放在煤氣灶上,鐘楓點燃一張紙丟盡油漆桶里,接著是另一張、又一張。火苗躥起,鐘楓把他的書、他的畫本一頁頁撕下來丟入油漆桶,看著自己喜愛的東西變成一堆灰燼。燒完了,鐘楓又來到書房,把電腦硬盤拔下來,把房間里有可能記錄他心情的東西全部翻出來,逐一銷毀。
凌晨6點鐘,一夜沒睡的鐘楓把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絲毫看不出他曾燒過很多東西。換了一身新衣服,鐘楓給自己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餐——火腿煎蛋配牛奶。
八點半,門鈴響起。鐘楓起身去開門,門口是他昨天約好的快遞員。箱子要寄給秦寧,那幅畫要寄給蕭肖,反正那三個人焦不離孟、孟不離楊的,也算是寄給他們?nèi)齻€人了。送走了快遞員,秦寧最后看了眼自己的房子,只拿了房門鑰匙和手機,關(guān)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