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問:“什么人?”
“地痞流氓吧,我不認識?!鄙:kp手重復著握緊松開的動作,手部的汗在桌上暈出一小片熱痕,“我不敢與他們打交道,就盡量挑沒人的路走,不知道怎么就闖進了一片荒地?!?/p>
袁昊不由自主向前一傾,花崇卻仍不動聲色地靠在椅背上。
桑海停頓數(shù)秒,聲音再次發(fā)抖,“我在荒地上走了一會兒,突然被絆倒,我打開手機電筒一看,一看……”
“居然是一個頭!”
審訊室里涌動著急促的呼吸聲。
“我起初其實沒認出那是玉嬌,她被木板壓著,露在外面的只有頭和沒有腳的腿?!鄙:D樕n白,語速時快時慢,“她的眼睛沒有了,只剩兩個血窟窿,我嚇得走不動,一下子跌倒,半天才看到她的裙子一角?!?/p>
“然后呢?”花崇問:“你干了什么?”
“我那時腦子徹底亂了,用衣服包著手掀開木板,想確認到底是不是她。”桑海抱住頭,“真的是,真的是!她的腳被切掉了,眼睛和耳朵都沒了,裙子上全是血,隨身帶的包沒有了,但是銀行卡、身份證、PSV游戲卡卻放在一旁。我根本想不了太多,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死在那里,是誰殺了她,我害怕極了,怕像她一樣被殺,更怕被當做兇手。所以我拿走了PSV游戲卡,匆忙離開。求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兇手!”
這時,曲值快步走進來,在花崇耳邊低聲道:“已經(jīng)在桑海的運動鞋上檢查出與道橋路荒地相同的土壤植被成分,他確實去過現(xiàn)場。”
花崇看了近乎崩潰的桑海一眼,讓正在做筆錄的偵查員先帶人下去休息。
曲值問:“是這家伙沒跑了吧?”
花崇點了根煙,“我覺得不像?!?/p>
“不是他還有誰?”曲值不信,“作案時間對得上號,鞋也找到了,而且他和徐玉嬌發(fā)生過爭執(zhí),唯一的難點是兇器。按理說他是搭乘地鐵到道橋路附近的,不可能隨身攜帶刀具和榔頭,但是不排除他事先將兇器藏在哪條巷子里的可能?!?/p>
“他的確有重大嫌疑,而且以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jù)來看,他是唯一的嫌疑人?!被ǔ缈吭谧呃鹊膲ι?,“不過你看他那樣子,像敢奸殺虐尸的變態(tài)殺人狂嗎?”
“萬一他是裝出來的呢?”
“如果他是裝出來的,我會看不出來?”
曲值忽一泄氣,“那怎么辦?這案子社會影響太大,上面時時刻刻都盯著咱們,再不逮到兇手,這日子就沒發(fā)過了?!?/p>
“即便如此,也不能亂抓?!被ǔ缭谇导缟吓牧伺模Φ溃骸皩徤:0胩煲膊皇菦]收獲,起碼知道了徐玉嬌為什么會夜里跑去道橋路?!?/p>
說著,他撇了撇唇角,補充道:“前提這小子沒有撒謊?!?/p>
曲值學語道:“他有沒有撒謊,你看不出來?”
花崇“喲”了一聲,“行了,知道你崇拜我。想喝什么?康師傅冰紅茶還是統(tǒng)一冰紅茶?”
“摳門兒!”曲值喊:“怎么也得維他冰紅茶吧!”
“請你就是?!被ǔ绾颓狄坏老驑翘菘谧呷?,“桑海先關著,明天安排幾個人再去一趟道橋路。桑海周五晚上在那兒待了2個多小時,說不定有人見過他、記得他?!?/p>
“明白。徐玉嬌的小洋房需要盯著嗎?還有徐強盛那邊呢?”
“也盯著?!被ǔ缯f著突然似有所感地轉(zhuǎn)過身,往走廊另一邊看了看。
曲值也跟著轉(zhuǎn)身,卻什么都沒看見,“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沒事?!被ǔ缑夹奈Ⅴ?。就在剛才,他隱約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并不是頭一回有被人窺視的感覺。五年來,他不停追逐那個暗影的蛛絲馬跡,藏于黑暗中的雙眼也冷冷望著他。
但這一次,來自身后的窺視卻似乎顯得不同往常。
像褪去了令人背脊發(fā)麻的黏膩,多了幾許陌生的溫度。
他用力閉了閉眼,覺得大概是今日太過疲憊。
“花隊?”曲值晃著右手,“是不是又頭痛了?”
花崇笑:“動不動就頭痛,你當我是病弱的林黛玉?”
曲值樂了,“你還別說,特警那邊就把你當成林黛玉來著。去年冬天你不是感冒了一回嗎,韓隊急得噢,三天兩頭跟咱陳隊吵架,說他虧待了你?!?/p>
“他倆愛鬧?!被ǔ绲故强吹妹靼祝澳梦移鹪掝^罷了。對了,徐玉嬌的電腦、通訊記錄查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