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nd
TheEnd
遙遠又說:“跑運動會的時候肝區(qū)還疼不。”
遙遠摸了摸譚??档睦呦拢T??嫡f:“不疼?!?/p>
“這里呢?”
“這里?”
譚睿康抓著遙遠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不說話,安靜地注視著遙遠。
遙遠側頭看他,兩人彼此看了很久很久。
他反復在腦海中對比當年譚??祦淼剿业哪莻€模樣與現在的容貌。
完全不一樣了。
那時候的譚??稻拖褚粔K黏糊糊的口香糖,頭發(fā)油油膩膩,穿一雙回力,襪子還破了兩個洞。
現在他穿著洗得干干凈凈的襯衣,脖頸上有股淡淡的好聞氣味,頭發(fā)剪得很短很精神,戴著遙遠給他的表,穿八十塊錢一雙的襪子,吃壽司會蘸芥末,認識牛市,會看大盤,聽得懂粵語,會唱K歌之王。
他的領帶只有遙遠會打,離了家就被打得亂七八糟跟紅領巾似的,他買衣服只聽遙遠的,遙遠讓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從襯衣到襪子到內褲,全是他包辦。
他買什么,賣什么,只有遙遠才知道,吃什么,喝什么,都是他說了算。
那些年里他們一起上學一起等車,一起大笑一起淋雨,一起郁悶一起開心,就像一個臟兮兮的橡皮泥猴子,在遙遠的光芒中脫胎換骨,這些年里,是他親手把猴子捏成這副干干凈凈的可愛模樣。這是他自己給自己捏的一份禮物,本來想算了不要了,隨手扔了吧。
現在看來看去還是舍不得,畢竟花了這么多心血。
畢竟他除了是譚??抵猓€是他哥。
似乎從他來到他家,坐在沙發(fā)上的那一刻,他們就注定了彼此無法割舍,漸漸融入對方的生命……不,應該說是在外公家的院子里……二十年前的那一天。
不管趙國剛做過什么,有多老多丑,只要他站在廚房里給他做飯,遙遠就愛他,譚睿康亦然。
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他靈魂里的每一處,都有遙遠的印記。
組成這大猴子的每一寸橡皮泥,不管是外表還是內里,都被印上了遙遠的指紋。
遙遠說:“我可能那個時候就有點愛你了。老喜歡整你,讓你出丑。”
譚??涤痔а劭措娨暽系钠?,十年前,他抱著遙遠,高興地拼命揍他。
“我愛你。”遙遠小聲說。
“小遠,我可能……我覺得我也愛你的?!弊T睿康道:“我那天,我……有一天……我坐在那邊家里,桌子上放著你給我的手表……我看到背面……”
他摘下表,說:“小遠,這字是你刻上去的嗎?!?/p>
遙遠親了親譚??档拇?,這一次,譚??禌]有推開他,唇分后他吻了吻遙遠的臉。
那天晚上他把枕頭搬了過來,每天抱著遙遠睡覺,黑夜里遙遠時睡時醒,譚??当阆乱庾R地收攏手臂,把他抱在自己的身前。
遙遠早上起來,挎著個包,戴著耳機就走了。
譚睿康去了趟公司,下午回家見沒人,手機關機,當場就嚇呆了,打電話給趙國剛,不在趙國剛那里。
“小遠?”譚??甸_車到處轉,找遙遠。
“小遠——??!”譚??岛鸬?。
他的車在路上擦了下,對方一直給他道歉,譚??得[手無所謂,把車子扔在路中間,轉身跑了。
譚??邓奶幣?,正在想要不要報警,卻看到公車站前站著不少學生,都放學了在等車。
冬天的黃昏,快放寒假了,樹杈光禿禿地伸向天空,灰白的天幕下,操場有很多初中生在踢球。
圍墻外站著個人,在遠遠地看。
三中的體育場上時不時響起幾句叫喊,學生們面容稚嫩,神采飛揚,一群初中生個頭不高,卻推來推去,鬧得正起勁,襯衣卷到手肘,褲腿卷到膝蓋。
每一個人都非常非常年輕。
“你到這里來做什么。”譚??档?。
遙遠:“看看母校,隨便走走,怎么了?”
譚??邓闪丝跉?,還好沒聽見他說“我剛放學”,否則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了。
“走吧,回家去,晚上蒸佐口魚給你吃?!弊T??嫡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