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診所里忙活一整天,總算收拾出個樣子來。除了兩臺大型治療臺和休息沙發(fā)還沒有換新,別的已經(jīng)基本就緒。
“這個冰箱也該換新的了,是十年前的老款?!鼻趧诘膬鹤幽弥”?,各處巡視一遍,把不合適的地方都記下來。
夏渝州像抹布似的跟弟弟疊在一起,一橫一豎,攤在兒童防摔泡沫墊上。聽到兒子說這個,艱難地抬頭:“咱家沒錢了,回頭再換吧?!?/p>
周樹臉懟著地,悶聲悶氣說:“我先借你。”
夏渝州打了個哈欠:“你要贊助還行,借就算了。剛開張就欠債,不吉利?!?/p>
周樹“嘁”了一聲,懶得理他。
兒子忙活完,走過來盯著兩位長輩的姿勢看了一會兒。大概是算出了最佳疊羅漢角度,脫了鞋踩上去從45度角切入,伸胳膊,撲。
夏渝州感覺還好,最下面的弟弟被壓得“嘰”了一聲,蹬蹬腿表示抗議。
等展大騎士找來的時候,就看到三個疊在一起組成六芒星的家伙,不確定地問:“這是你們東方種的陣法嗎?”
“……”
大騎士開了一輛小車來,接他們?nèi)齻€去圓月湖。
夏渝州把對大騎士不甚友好的弟弟塞到后面,他自己坐副駕駛,一路跟大騎士閑聊:“怎么稱呼你呢?大騎士?”
“敝人姓展,全名展龍?!贝篁T士開車,目不斜視。
“哦,”夏渝州有些失望,名字竟然這么本土化,還以為會像羅恩一樣,叫展慕斯什么的,“大騎士是不是領(lǐng)主護(hù)衛(wèi)的意思?!?/p>
展龍:“可以這么理解?!?/p>
夏渝州:“那應(yīng)該叫你……展護(hù)衛(wèi)?”
陳默扒著座椅靠背探頭過來:“你們在玩開封府cosplay嗎?領(lǐng)主是不是叫包大人?”
展護(hù)衛(wèi)一本正經(jīng)地回復(fù):“大騎士并不是職位,而是爵位,只有領(lǐng)主才可以授勛大騎士。”
這位大騎士話不多,但說起領(lǐng)主,立時就滔滔不絕起來。他們展家世代都是為司家效命的,他是他們家這一代最杰出的孩子,就被派來給年輕的新領(lǐng)主,直接封為大騎士。他也是目前燕京領(lǐng)地唯一的大騎士。
他們展家和羅家,是含山氏最長久的附庸。
“附庸,”坐在后排的周樹嗤笑,“你們還真是等級森嚴(yán),不知道的還以為現(xiàn)在是奴隸社會?!?/p>
夏渝州抬手打了個手勢,示意弟弟閉嘴:“那管家呢?也是羅家這一代最出色的老頭?”
提及管家,展龍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管家是羅家這一代的家主,原本是老宅的管家。因為燕京領(lǐng)地剛剛接手的時候,領(lǐng)主還在上學(xué),忙不過來,大管家就親自來幫忙了。”
這一幫忙就幫了五年,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回去。
所以,這位管家的地位是很高的,管理的應(yīng)該也不止大房子里那一畝三分地。
完全看不出來。昨天晚上決定加入含山氏之后,管家就笑瞇瞇地要來加他微信,說便于聯(lián)系,還問了他平時喜歡吃什么點心。夏渝州點開微信,看看大管家的頭像,一壺紅茶和一塊巧克力蛋糕,朋友圈里分享的全是各種食物的做法。
“吱——”忽然一個急剎車,夏渝州猛地躥出去,又被安全生生帶扯回來,勒得他嗆咳出聲。
“咳咳,怎么了這是?”撿起掉地上的手機(jī),夏渝州抬頭看過去。
車子已經(jīng)行至郊外,這條路人跡罕至,兩邊是人工種植的樹林。道路狹窄,勉強(qiáng)能容兩車并行,大路中間偏右的位置上,蹲著一只黑乎乎的大狗。
那狗看起來狀態(tài)不大好,毛發(fā)打結(jié)成一綹一綹的,涎水從半張的嘴巴里不停地滴下來。眼睛被車燈照著,發(fā)出滲人的紅光。就這么一動不動地?fù)踉谲嚽?,盯著車?yán)锏娜丝础?/p>
“不要開車窗?!贝篁T士說了這么一句,聲音明顯很是緊繃。緩緩倒車,準(zhǔn)備繞過大狗。
夏渝州手肘撐在車窗上,拳心抵唇,微微瞇起眼睛看那只狗。
車子后倒一個車身,向左打輪換到旁邊車道。那狗起身,瞬間挪到左邊,當(dāng)當(dāng)正正地?fù)踉谲嚽?,再次坐下?/p>
“好狗不當(dāng)?shù)?!”周樹看的煩,“直接開過去,它自己會躲開?!?/p>
“不行?!闭过埩r否決了這個提議,再次倒車。
夏渝州把手指挪到血牙尖上,輕輕一碰,立時冒出血珠子來。隨手抽了個紙巾,把血珠抹上去。等展護(hù)衛(wèi)看過來,他已經(jīng)把紙巾蓋到鼻子上,大聲擤了把鼻涕,十分自然地打開車窗用力一扔。
“不要開窗!”展龍立時踩下剎車,伸手把夏渝州往這邊拉。
紙團(tuán)順風(fēng)而去,好巧不巧砸在那狗頭上。展護(hù)衛(wèi)臉都白了,使勁按下司機(jī)控制鍵,快速將窗戶升上去。
被砸的狗瞬間呲起兇惡的牙,一口叼住了那張紙,發(fā)出可怖的威脅聲。而后,突然吐出紙團(tuán),轉(zhuǎn)身跑了。
展龍立時打轉(zhuǎn)方向,快速離開這個地方,氣得直喘:“你怎么能往窗外丟東西呢!”
“哎呀,沒辦法,我們鄉(xiāng)下人習(xí)慣了?!毕挠逯輿]什么誠意地道歉,請大騎士原諒他的沒素質(zhì)。
陳默趴在后車窗上,看那只跑開的狗。留在原地的紙巾,沾了狗的口水,與那一抹鮮紅相融。雪白的紙巾像是被火焰撩到了一般,逐漸變得焦黑。
收回目光,陳默若有所思地將手指伸到虎牙尖上,咬一口:“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