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辭白說完,顧寄青就抬眸看向了他,眼瞼微掀,顯出眼型中部飽滿的弧度,流露幾分無辜而不自知的茫然。
周辭白羞憤指責(zé)的話語一下就又卡在了喉嚨里。
又來了。
又是這種眼神。
每次顧寄青說完一些輕浮的話,做完一些輕浮的舉動,就會流露出這種眼神,讓周辭白產(chǎn)生一種一切都只是他自己想法太齷齪的錯覺。
偏偏剛才又是他主動湊過來的,顧寄青只是正常的本能反應(yīng),怎么怪都怪不到對方頭上。
周辭白再羞惱,再生氣,也只能生生忍在原地,看著顧寄青,咬著牙,對視半晌后,憋出一句“你下次有東西要搬跟我說一聲”,就轉(zhuǎn)身“砰”的一聲,重重帶上了浴室門。
嘩啦啦的水聲很快傳來。
顧寄青覺得有些不太理解。
這人怎么這么容易紅耳朵紅脖子還情緒激動?是不是身體或者神經(jīng)哪里不太好?要不要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不過自己貿(mào)然提出這個建議好像也不太禮貌,還是等個合適的機會吧。
畢竟今天忙里忙外,也實在有些累了。
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下,宿舍里暖氣開得很足,熬出了骨頭縫里的困乏和倦意。
顧寄青把東西全部收拾好,就換了睡衣上了床。
他的床在進門左邊靠陽臺的位置,旁邊就是周辭白,而周辭白的床位旁邊是宿舍吊燈的開關(guān)和飲水機。
顧寄青在以前的宿舍就是睡的那兒。
因為他脾氣好,開燈關(guān)燈還有幫忙接水,從來不會不耐煩,現(xiàn)在驀然換了床位,還有些不習(xí)慣。
其實顧寄青是個不喜歡改變的人,因為他總是很難改變過往的習(xí)慣。
可是偏偏他又總是會遇上這樣那樣的改變。
于是習(xí)慣改變,也成了一種習(xí)慣,倒也就沒那么難挨了。
路燈光亮透過窗簾縫隙照了進來,一室靜謐,只能聽見浴室水流嘩啦啦的聲音。
顧寄青很快就入了夢鄉(xiāng)。
他長了一副眠淺的多病多愁樣,但實際總是睡得很沉。
只是夜里會多夢,反反復(fù)復(fù)在夢里出不來也進不去,經(jīng)常醒來時,要停下思考許久,才能恍惚想起來自己是誰,現(xiàn)在在哪兒,又是什么時候。
而夢里總是那些沒有新意的惱人的事情。
等顧寄青再次迷迷糊糊醒來時,只覺得渾身熱得厲害,頭也昏,口也干。
他微皺著眉,坐起身,想了半晌,像是也沒回過勁,只覺得暖氣開得太熱,于是憑借本能,蹬了褲子,再半閉著眼,摸索著下了床。
然后接了杯涼水,咕咚咕咚灌下,反手把杯子放回桌上,就攀著爬梯,重新上了床,卻發(fā)現(xiàn)被褥并不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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