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府前臺

秦峰臉色明顯一沈，方曉年再次心虛地瑟縮了一下。

“怎么，‘替死’的意思不是說死錯了不該死的人嗎，難道你們的善后方案就是勸我認倒霉？”

江慎硬著頭皮回答：“……生死陰陽，不能輕易逆轉(zhuǎn)，你確實被人當(dāng)了替，但你魂魄已到地府，過了鬼門關(guān)，走了黃泉路，就不再是生魂而是陰魂，陰魂想要復(fù)生，有違陰陽秩序?！?/p>

秦峰挑眉：“我是不是在陽間就和你們說抓錯了？”

這回連江慎都臉紅了，半晌，方曉年從他背后探出頭，鼓起勇氣：“那個啥，你是警察蜀黍?。磕銈円且徊恍⌒木辛翦e人了，事后不也最多賠償點錢嘛，你還能發(fā)明時光機器，把拘留這段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給抹了？”

結(jié)果秦峰笑了一下：“盡最大努力確保不會抓錯人，是我們警察的義務(wù)，你呢？”

方曉年立馬又縮了回去，憋著嘴抽泣：“我我……我沒聽你申辯直接上鎖了……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看生死簿，卻不知道生死簿也能錯……完了，老大不會放過我的……”

判官：“閉嘴祥林鬼?！?/p>

那邊江慎又說：“以法術(shù)遮蔽生死簿，這恐是大案，如若上報，我們大人應(yīng)該會開特殊渠道，準你還陽，但一般來說，陰魂返陽手續(xù)很復(fù)雜，可能需七七四十九日……”

秦峰都氣笑了：“然后我在骨灰里重生？你當(dāng)我塵埃里開出的花？”

陰差們左臉寫尷，右臉寫尬。

好半天靜默無聲，江慎低頭道：“因為天機被人以邪術(shù)干擾，您原本是否會在此時死亡，已經(jīng)不可考證。您是……一定要回去？”

秦峰微微嘆息：“是的，不論如何，至少我該回去把這個事兒解決了，讓真正該得到懲罰的人伏法。否則，他繼續(xù)為非作歹找下一個死替呢？”

江慎再次低頭，行了個禮：“慚愧至極?！?/p>

方曉年探頭探腦：“還有，還有一個特殊辦法，能讓你立刻就回去?！?/p>

秦峰冷冷瞥了他一眼：“需要我答應(yīng)什么條件？”

幾個被拆穿的鬼詫異地看著他。

秦峰只是抱著雙肩——這很好猜啊，他們先前那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說辭或許是真的，但抓錯替命鬼的故事在文言文年代都一抓一大把，秦峰不信地府沒想過更好的善后方法，所以剛才那些都不是他們想說的重點，他們真正想推銷的是最后這個“特殊辦法”。

廢話那么多無非是想制造心理壓力，讓秦峰不論這個特殊方法有什么先決條件，都得答應(yīng)。

可惜，經(jīng)驗豐富的秦峰沒那么容易被擊破心理防線，于是江慎也不再賣關(guān)子，直白地說：“以‘出公差’的渠道回到陽間——我們想，請您加入地府前臺接待處?！?/p>

……

寂靜片刻。

秦峰的表情第二次碎裂：“加入，什么？”

沈穩(wěn)的陰差嚴肅認真，半點不像說笑，一字一頓以新聞聯(lián)播般的口音說：“地府前臺接待處?！?/p>

一片壓抑的沉默，陰差和判官小心翼翼地盯著秦峰的表情，只見他神色越來越凝重，看得方曉年目露絕望，差點跪下。

秦峰終于開口：“地府我懂，前臺接待我也知道是什么，但連在一起我不太懂是個什么職能。”

江慎訕訕地說：“抱歉，這是地府機構(gòu)現(xiàn)代化改革的暫時成果?！?/p>

“……你們這機構(gòu)名稱聽起來一點都不像詐騙組織?！?/p>

方曉年垂頭喪氣：“嗯，還是會給大爺大媽群發(fā)短信收錢改命的那種……沒錯，我們老大也這么說過，我們剛票選出新機構(gòu)名稱的時候他就說了……”

秦峰不免有點好奇：“我能見見你們這位‘老大’嗎？”

江慎：“大人出公差暫時不在。所以我們才說，請您加入地府，這能讓您最快速度回到陽間，同時為地府增加一名優(yōu)秀陰差，一舉雙贏。”

方曉年低聲說：“這樣興許我被收拾完還能留個人形?！?/p>

其他陰差自說自話就去忙了，尤其方曉年，秦峰還沒點頭，他已經(jīng)直接從房頂竄出去辦手續(xù)了。只留下江慎把秦峰客客氣氣請到偏殿休息，一進門秦峰就愣了一下，門里門外如同穿越，屋里各種陳設(shè)十分現(xiàn)代化，奢華大床、對面還配一臺五十寸大電視。

看見秦峰詫異的目光，江慎還解釋：“不必擔(dān)心不適應(yīng)環(huán)境，我們的員工宿舍都是精裝修過的，這間就是沒人常住的公用標(biāo)準間，你以后分了宿舍常住，可以自己換成自己喜歡的風(fēng)格”

秦峰面色古怪：“外頭那個明顯落后于時代的鬼屋審問是怎么回事？裝修經(jīng)費花光了？”

陰差沉默了一下，回答：“那是利用大家耳熟能詳?shù)拈惲_殿、地獄等傳說，制造心理壓力，促使惡鬼快快招供。”

秦峰揶揄：“效果？”

“……著實一般，人間科學(xué)教育太到位了，大部分受審惡鬼雖然恐懼，但都和進游樂場鬼屋的感覺相仿，尖叫可以，招供沒門。今天這位不知怎么，除外?！苯飨肓讼?，今天這個看起來是怕警察？

他說，“所以我們急需新鮮血液。尤其是像您一樣能力卓越的?！?/p>

秦峰不太領(lǐng)情：“人死不都要到陰間嗎，很難挑人嗎？”

“成為正職陰差有重重考核，而且也看個人志愿，許多報名者考核后只能成為助理冥差——地府現(xiàn)代化改革新設(shè)置的職務(wù)，相當(dāng)于你們?nèi)碎g的協(xié)管員，最多維持秩序、管管文件，不能單獨拘魂。”江慎說。

“那你怎么確定我考得過？”秦峰笑了笑。

江慎還沒回答，方曉年已經(jīng)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回來了，說是一切手續(xù)從簡，先回人間再說，因為秦峰的身體已經(jīng)被找到并拉上了救護車，再不回去，就要直接開進太平間塞小盒盒了。

秦峰一睜眼，周圍爆發(fā)出一片興奮咆哮。

西區(qū)分局沒任務(wù)的同事全在玻璃外頭，吼得那玻璃都震得搖晃了。三秒后一個中年女聲訓(xùn)斥：“叫喚什么？月亮出來你們要現(xiàn)原形?。酷t(yī)院里大呼小叫，也就他躺著起不來，起來非得揍你們！”

一排人規(guī)規(guī)矩矩站好：“楊大隊好?！?/p>

醫(yī)生正好從門里出來：“情況出乎意料地樂觀，完全沒有傷到臟器，外傷縫合好了，一會兒就直接推普通病房去，不用住ICU?！?/p>

“真的沒事了嗎，老A是超人嗎，找到的時候我覺著都沒心跳了啊?！?/p>

“大夫，麻煩您一定檢查仔細??！他以前還有舊傷沒好呢……”

“檢查仔細了，是真沒事兒，觀察都不需要……你們是大夫還是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