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妖鬼

常鵬遠(yuǎn)和齊聞?wù)蒙祥T，看見戴夢媛抱著肩膀靠在秦峰辦公室門口，齊聞問：“秦哥呢？”

戴夢媛指著背后：“有個顧客上門想請保鏢，在給老A說情況。”她頓了頓，語氣怪異，“這會兒已經(jīng)開始講……黑白無常了？”

常鵬遠(yuǎn)：“我去……老A跟人聊自己的傳說干什么？”

齊聞拍拍額頭：“小鳥你真別說，老A以前臉黑加訓(xùn)的時候確實很像黑無常，新代號get！”

民間科學(xué)觀念普及得再好，依然還會有人堅信鬼神存在，梨佳慧就是，她說著說著就藏不住心里的真實想法了，堅持覺得她室友是遇到了鬼。

她信這個的理由還挺簡單：

“……眼見為實！我老家有個只有一只胳膊的老兵，小孩子都喜歡去他家玩，他會給大家做甜米糕，講戰(zhàn)斗故事。忽然有一天他跟我們說有個重要客人要來，讓我們都回家不許亂跑，我那時候上初二，比較皮，藏在他家的柴火垛后面沒走，親眼看見平地起了白霧，霧里走出一個瘦高的影子，一身雪白，盛夏的時候衣角也帶著白霜。老爺爺客客氣氣把他迎進家里，他們在院子里下了盤棋，喝了杯茶，穿白衣服的人就說：時辰到啦，現(xiàn)在走景色最好，路上能看見忘川邊的槐花呢。然后老爺爺笑瞇瞇地跟著他走了，我看見他們一起走進了迷霧，但等到霧氣散了的時候，我從柴火垛后面出來，發(fā)現(xiàn)爺爺趴在棋盤上睡著了，再也沒醒……”

瘦高的白影……秦峰問：“他戴帽子了嗎？”

謝祁連說過，民間很多人覺得看見白無常會有好運，所以他接引善魂的時候都不太介意被人看。

秦峰心里默默嘆氣，我都還沒見過呢。

梨佳慧臉一紅：“沒注意……就記得光是遠(yuǎn)遠(yuǎn)看個側(cè)影就覺得好帥，說話的時候我耳朵都懷孕了！”

秦峰終于面色微沈，咳嗽一聲：

“……小同學(xué)，你在描述的是傳說故事里的無常。世界上是沒有鬼的，傳說故事就是傳說故事而已?！?/p>

某位陰差面不改色，字正腔圓，眼睛都不眨地說：“鬼，只是人們臆想出來的產(chǎn)物！”

聽見他這句話，墻壁里腦袋伸進來一半的方曉年頓了頓，以十倍速倒帶回去，決定做一個臆想產(chǎn)物。

梨佳慧：“嗯，其實……道理是那個道理，但白無常他好帥?。∥液孟Ｍ硎钦娴?！”

秦峰：“……”

這一點沒法反駁。

“所以……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說的？我室友她肯定出了問題，真的！”梨佳慧說。

秦峰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這種事兒，怎么先去了派出所，沒去道觀或者心理咨詢呢？”

梨佳慧表情猶豫了半晌，實話實說：“我上午去了妙蓮寺，妙蓮寺有一位叫楚或的道長，他跟我說‘有事兒一定要找警察’。”

秦峰：“……感謝道教界友人對普法宣傳工作作出的貢獻?！?/p>

梨佳慧：“那，我室友……”

“去你學(xué)校看看?！鼻胤逭酒鹕恚耙粫鹤寗偛拍莻€戴姐姐保護你室友。你剛才提到的‘金菩薩’很可疑，我懷疑和最近的一起邪教盜竊黃金案件有關(guān)?！?/p>

瑾秀的賀老總交代，邪道士是用失竊黃金給他兒子做了個金身，但是最后整個瑾秀大樓也沒找到比金戒指更大塊的金子，失竊的黃金一度人間蒸發(fā)。

看來，是改頭換面，被大學(xué)生請回了家。

夏城大學(xué)是老牌名校，不少教學(xué)樓都是有年頭的老樓。這種老學(xué)校都格外流行恐怖故事，比如宿舍樓以前是亂葬崗，半夜會有穿紅衣女鬼從宿舍樓里飄過……

事實上紅衣不等于厲鬼，而且追究起來，這片土地上死過的人也遠(yuǎn)比活人多。

秦峰和梨佳慧來的時候，熱門女主角正好從秦峰旁邊飄過，三秒鐘后，那位紅衣女鬼光速飄回來：“身帶罡氣，難道是便衣來了？？？”

秦峰不動聲色地抬眼看了她一眼，一個民國鬼新娘，一身紅嫁衣，大白臉、紅嘴唇，半夜不小心被哪個陽火不夠旺的學(xué)生撞見，分分鐘成校園傳說。

“同志，這樓里有個怪物！”鬼新娘十分激動，“我要報警，它私闖民宅！”

秦峰：“……”

要不是旁邊有個活人，秦峰非得笑出來不可——因為這位女鬼顯然是在自說自話，她并不知道秦峰真能看見她。

穿著肉身的無常，有天道打掩護，陰差和惡鬼都看不穿，野鬼當(dāng)然分辨不出來這不是活人。

民國鬼新娘以標(biāo)準(zhǔn)的京津口音，開始匯報宿舍樓里的“非法入侵者”，頗有幾分朝陽群眾的感覺。

梨佳慧往前走，鬼新娘飄在秦峰身后：“唉。好帥一個小同志，可惜聽不見小奴家說話，真的啊警察同志，三樓有個奇怪的怪物，你說它像蛇吧，它不是，蛇沒那么長，還成片一起爬，你說它是鬼呢它又肯定不是，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了，小奴家又不會破案，懂一丟丟還都是跟室友一起追神探福爾摩斯學(xué)的，拿到三次元不好使啊?！?/p>

——滿樓學(xué)生都是她自封的“室友”，估計沒人同意。

“但是它有金身，享活人供奉，一到晚上就出來滿地爬，再有幾天……小奴家就扛不住啦?！迸韲@息。

秦峰凝神一看，鬼新娘身上浮現(xiàn)一行小字：“宛琴，生于光緒三十四年（1908），死于民國十五年（1926），死因：自服毒，-3?！敝皇切∝?fù)數(shù)，屬于不需要管的普通亡魂，大約沒干過壞事兒，負(fù)數(shù)可能是因為自殺。

在秦峰眨個眼的功夫，不知為何，那個-3跳成了-2，幾秒后又跳成了-1。

功過值不是不能動，而是秦峰第一次看見當(dāng)面跳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