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餐吃的十分安靜。賀承好像不開心,許然只能跟服務(wù)生說將預(yù)定的小提琴表演推后。
等正餐的時候,賀承一直緊繃的表情才略微放松下來。許然趁機問,“最近很忙嗎?”
“還好?!辟R承平靜地道,“老家伙們還是一樣只會找麻煩。”
“別太累了?!痹S然說。他看到賀承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最近應(yīng)酬多,他可能都沒怎么好好睡上一覺。
賀承看他一眼,忍住了想說的話。
“對了,”許然緊張得腿都在抖,摸著兜里的盒子,“有個東西……”
他忽然一愣。賀承正在整理領(lǐng)子,將領(lǐng)帶擺正,一個小巧的黑色領(lǐng)帶夾在柔和的光線下閃著光。
“有……”
許然張了半天嘴,卻說不下去。
這枚領(lǐng)帶夾跟他兜里那個,一模一樣。
見他半天沒說話,賀承有些不耐煩,“怎么,有什么?想買東西?”
他就知道許然忽然找他出來吃飯是有所求。又不是逢年過節(jié)的日子,吃的哪門子飯?
只不過公司的工作太煩人,想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才答應(yīng)來了。許然提要求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別超出他的底線,想要什么他都能買。
許然不怎么對他提要求,偶然一次,他還是能接受的。不然明面上兩個人的關(guān)系也說不過去。
許然怔了怔,嗓子像被人灌了一壺開水,又疼又癢。
“沒……”他放開兜里的盒子,輕聲道,“沒什么。”
“有想要的東西就說?!辟R承說,“我又不是沒錢。”
“我不是想跟你要東西。”許然腦袋低得都快掉進餐盤里。
賀承實在是討厭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平常就一種自我放空的狀態(tài),說話聊天就只會說“好”,現(xiàn)在連要求都不會提,是不是個傻子?
“不要算了?!辟R承冷哼一聲。過了這村就沒這店,有錢卻不知道要,也不知這人到底圖些什么。
許然不說話了。賀承懶得跟他面對面干坐著,把候在一邊假裝看風(fēng)景的小提琴手叫了上來。
悠長的音樂似水流淌過耳側(cè),本是溫馨的曲調(diào),許然卻覺得傷感。他怎么就忘了呢,賀承但凡想要什么,都會立即弄到手,才不會等他這個見不得光的情人的禮物。跟身價不菲的賀承相比,什么禮物在他許然手里都褪了七分色彩。
沉默著吃完了一餐,他跟在賀承身后離開了餐廳。電梯里就他們兩個人,賀承站在前面,他在后面,靜靜地看著賀承的后背。
好想抱一抱他。許然怔怔地想,好想他也能擁抱我。
忽然,賀承說,“看夠了嗎?”
許然嚇了一跳,右膝蓋抽痛了一下,連忙說,“夠了夠了,不……”
怎么說都不對,他有些手足無措。
賀承顯然被他這副樣子逗樂了,肩膀微微顫唞。
電梯馬上到一層,許然不知哪根筋搭的不對,脫口而出,“昨天你們同學(xué)聚會了?”
他知道賀承不喜歡別人探究自己的隱私,但他真的忍不住。
像是想到了什么,賀承心情很好地回道,“嗯?!?/p>
“我看……”許然深吸一口氣,“我看到喬安了?!?/p>
“是,他回來了,說要回國工作,自己開公司。”
一提到喬安,賀承的話明顯多了起來,帶著顯而易見的輕快歡愉。
許然黯然道,“那很厲害?!?/p>
“是啊,他還是那么厲害?!辟R承輕輕笑了起來,手指溫柔地撫摸上自己的領(lǐng)帶,輕輕摩擦著,小心翼翼地觸碰。
“就連當(dāng)年他送我的是哪一款領(lǐng)帶夾,他都記得。”
電梯叮地一聲,停在一樓。
“這一版早就不再生產(chǎn)了,他居然還能找到同款,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的路?!?/p>
后半句語氣中透著濃濃的心疼,卻又那樣開心,就好像青春期的少年收到喜歡的人精心挑選的禮物,那樣的心滿意足。
也沒什么意義,只是單純地說給他聽,找個人分享自己難以言喻的喜悅,賀承率先走出電梯,離開了餐廳。
過了很久,電梯門都自動關(guān)閉了,許然才按了開門,走出來。
他沉默著,望著空無一人的大廳,緊緊握著兜里的盒子,任憑盒子的棱角硌疼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