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湊巧路過。”溫柳年道,“葉谷主似乎在燉湯。”
“是啊,豬腰山藥燉枸杞?!卑敌l(wèi)道,“給沈盟主的。”
溫柳年頓悟,怪不得不讓自己喝。
的確是有些滋補過頭。
“什么東西,這么香?!背Y路過廚房時也聞到。
葉瑾有點想炸毛,平日里都待在書房不出來,怎么自己一煮湯就來了一個又一個。
“你也不能喝!”葉瑾不耐煩。
“為何?”楚淵問。
“因為你還沒成親?!比f一滋補到□□焚身怎么辦,豈不是白白讓段那個誰占便宜!葉瑾敲敲瓦罐蓋,“等會給你煮點綠豆,吃完瀉火。”寡欲一些最好。
楚淵:“……”
葉瑾小心翼翼端著瓦罐,一路跑去臥房找沈千楓,嗯,昨夜有些過度勞累,要補一補。
暗衛(wèi)蹲在屋頂集體嘖嘖,沈盟主果真好福氣。
楚淵笑著搖搖頭,轉身回臥房想歇息一陣,推門卻見段白月正坐在桌前,正在不緊不慢倒茶喝。
“你為何會來?“楚淵皺眉。
“自然是為了戰(zhàn)事?!倍伟自麓鸬锰谷?。
“如何?”楚淵不想與他繞圈子。
“楚恒果真派人前來拉攏我?!倍伟自旅掳停疤拱字v,開出的價碼不算低?!?/p>
“所以呢?”楚淵冷冷看他。
“沒有所以?!倍伟自伦R趣收回話題,“按照先前的計劃,我已經(jīng)假意答應了他?!?/p>
“好?!背Y點頭。
“好?”段白月失笑,“只有這一個字?”
“西南王還想要什么?”楚淵問。
“我想要什么,楚皇心里自然知道?!倍伟自潞敛徽谘谧约旱哪抗馀c目的。
“話說完了,西南王可以走了?!背Y語調淡漠。
“多留我喝杯茶也不肯?”段白月坐在桌邊。
楚淵道:“不肯?!?/p>
段白月啞然失笑,伸手剛想替他整好頭發(fā),楚淵卻已經(jīng)警覺向后退了一步,大聲道:“小瑾!”
段白月手下一僵,說實話,他對這兩個字有些陰影。
院中一片寂靜,葉瑾顯然沒聽到,也不可能聽到,還在臥房看著沈千楓喝湯。
段白月道:“即便是覺得有危險,也該叫侍衛(wèi),而不是葉谷主。”
“你會怕侍衛(wèi)?”楚淵語調微揚,
段白月怔了一下,搖頭。
“那怕小瑾嗎?”楚淵又問。
段白月情不自禁伸手,想摸一把自己的腦袋。
何止是怕,簡直避尤不及。
楚淵眼底有些笑意,雖說只是短短一瞬,卻也沒能逃過段白月的視線。
也值了啊……西南王摸摸下巴。
居然還會笑一下。
臨走之時,段白月留下一壇云南花酒,名叫知離。
名字雖說頗有意境,味道卻很辛辣,喝下之后許久,方才有一絲淡淡甘甜回上舌尖,伴著些許酸苦,倒的確像是別后又重逢的滋味。
楚淵放下酒杯,差四喜將其余半壇收了起來。
沒吃到燉湯,也沒喝到美酒,溫柳年抱著一摞卷宗,坐在門
口蔫蔫翻閱。
沒吃飽,還沒人聊。
“大人?!卑敌l(wèi)突然跑進來。
“出了什么事?”溫柳年問。
“楚勉從鄉(xiāng)下回來了,第一件事便是來找大人,現(xiàn)在正在門外?!卑敌l(wèi)道,“可要將其打發(fā)走?”
“不必。”溫柳年拍拍衣襟站起來,“我去看看。”
“但……楚勉啊……”暗衛(wèi)依舊為難,畢竟一來就偷了溫大人的褲頭,著實很難放松戒備。
“諸位跟著我吧?!睖亓甑?,“這位小少爺雖說舉止有些……奇葩,但本性不算壞?!北绕馃o惡不作的爹和兄長來說,已經(jīng)算是難能可貴。
“大人!”楚勉正在前廳喝茶,見著他后立刻興高采烈打招呼,“我回來了。”
“小少爺為何偏偏選在此時回來?”溫柳年不解,“戰(zhàn)事吃驚,大鯤城如今處處都是危險?!?/p>
“我知道,但還是想回來。”楚勉道,“爹與大哥都在忙著打仗,也沒時間管我。”
“王爺可知道小少爺回來一事?”溫柳年問。
“自然是知道的?!背泓c頭,“訓了兩句,不痛不癢的,還說讓我以后切莫闖禍。”
“那小少爺便好好聽王爺?shù)脑??!睖亓甑?,“回王府安心待著吧,莫要到處亂跑。”
“這段日子,我寫了不少詩詞絕句?!背闩d致勃勃拿出一個小本子,“還請大人指正。”
“這么厚?”溫柳年受驚。
“這只是一本?!背阙s緊道,“家里還有七八冊?!?/p>
溫柳年:“……”
街上寫對子的也沒你能編。
雖說前頭正在打仗,卻一點都沒影響楚勉吟詩作對的心情,拉著溫柳年足足聊了一個班時辰,方才不甘不愿離開,并且約定了下回見面的日子。
溫柳年搖搖頭,凡事皆有度,雖說愛看書是好事,但沉迷到忽視外界一切,也著實有些太過火。
十日之后,雙方之間最大的一場戰(zhàn)役終于打響。楚軍將士手執(zhí)利刃盾牌,挺拔立于城門之下,吼聲幾乎撕裂天際。而在城墻上,則是段白月的西南軍,旗幟在風中飛舞,繡滿西南部族圖騰。
溫柳年騎在馬上,跟隨沈千帆一道立于軍前,時刻提醒自己脊背要挺直,不能被盔甲壓彎——雖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但楚淵存心想讓他見些世面,便也下旨一道帶了出來。
“坐姿不必如此僵硬?!卑敌l(wèi)實在看不過,打馬上前道,“此時沒幾個人會注意這頭,況且也不是只有大人一個文人?!敝劣诘诙€文人,自然便是楚勉。一聽說溫柳年要親自上戰(zhàn)場,他便也動了心思,纏著爹與大哥好一通磨,方才跟著混進來。
溫柳年偷偷活動了一下腰。
當真挺累,遠不如金絲軟甲那般輕盈。
段白月負手站在城墻上,看著下頭的楚淵,忍不住就回味起了當日滋味,連唇角也止不住揚起。
葉瑾在下頭憤憤握拳,就說的確是很下流??!這種時候也能一臉淫笑,還是找機會切了干凈。
“王上?!倍文钚÷曁嵝?。
“以多欺少,可不是大國做派。”段白月挑眉輕笑。
“無事生非,倒的確是小國之風?!睖亓曜炖锊火埲?。
段白月好笑看著他。
溫柳年絲毫不懼與他對視,下個月記得繼續(xù)送肘子,要辣一點。
“楚皇不必白費功夫了?!倍伟自碌溃拔也粫龀??!?/p>
“千里迢迢來這東海,就是為了做縮頭烏龜?”溫柳年語調不屑。
段白月有些牙癢癢,為何每次回答得都是他?!
“開城門?!背Y終于開口。
溫柳年跟著湊熱鬧:“聽到?jīng)]有,開城門!”
段白月微微抬手,立刻便有幾十弓箭手站上城墻,拉弓滿月,箭鋒閃閃發(fā)光。
暗衛(wèi)迅速將溫柳年護在最中間,以免被流箭所傷。
“你以為憑這區(qū)區(qū)幾十人,便能傷朕?”楚淵語調冰冷。
“自然不是。”段白月似笑非笑,“能傷到楚皇的,世上只有我,也只能有我?!?/p>
葉瑾瞬間捏住沈千楓的手,挺胸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兇狠提醒自己,千萬要冷靜!
楚淵面色瞬間僵硬,抬手狠狠下令:“進攻!”
數(shù)百黑衣將士飛鷹一般騰空而起,在對方弓箭手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便穩(wěn)穩(wěn)落在了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