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為你的。”溫柳年趴在他身上,都成親了,不為你為誰。
“欠你的情,這輩子是還不清了?!壁w越抱緊他,“把下輩子也一起給你?!?/p>
“那挺好?!钡故峭耆豢蜌狻?/p>
趙越扯過被子,輕輕遮住他的肩膀:“睡吧?!?/p>
溫柳年目光淡定,在被窩里抓了一把。
趙越:“……”
溫大人眼神游離,方才什么都沒有做。
趙越翻身將人壓住,低頭親了下去。
水波很晃,船也很晃。
“又要打仗了啊?!绷硪凰掖?,木青山道,“我們已經出來很久了?!?/p>
“想家了?”尚云澤替他蓋好被子。
“嗯?!蹦厩嗌綋ё∷难?,“打完仗后,我們還要去王城嗎?”
“不去。”尚云澤搖頭,“我們回家?!?/p>
木青山高興起來。
“再想去哪里,將來有的是時間?!鄙性茲陕曇艉軠厝?。
木青山臉一紅。
有時間就有時間,脫我衣服做什么。
“你輕一點!”葉瑾倒吸冷氣。
“你說你好端端沒事做,跑去追西南王干什么?!鄙蚯骺扌Σ坏茫嫠~頭上擦藥,追就算了,還把自己一頭撞在木柱上,頂著個大包回來。
葉谷主氣勢洶洶握緊右手,等到這場仗打完,不管說什么也是要閹掉的!
天邊星野低垂,數百艘戰(zhàn)船連綿無際,整齊停泊在岸邊。海浪將沙灘沖刷成一片雪白,退去之后,留下無數晶瑩貝殼,宛若寶石鑲嵌。
段白月若有所思看著遠處,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不自覺便帶了些許笑意。
海風陣陣,很是寧澈清爽。
三日之后的清晨,號角響徹四野蒼穹,在天海之間回響不斷。年輕的士兵臉上寫滿必勝信念,戰(zhàn)船拉起白色風帆,向著白霧島的方向破浪而行。
楚國戰(zhàn)船體積龐大,尋常風浪幾乎不能傷其分毫,唯一的缺陷便是行駛時略顯笨重,為了彌補這一短處,沈千帆又命工匠打造了近百艘輕型鐵甲戰(zhàn)船,負責穿梭往來于船陣中,聯絡與運輸物資。由于輕巧靈活,所以僅靠單人便能操控,行駛起來悄無聲息,亦能攻敵軍于不備。
“點火!”沈千帆大聲下令。
數門震天火炮齊齊對準白霧島,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泥土與海水暴雨般從天上落下,四周皆是濃重火藥氣息。
楚承命人架起高臺,以火油彈投擲楚軍,卻由于風勢所礙,再加上楚軍戰(zhàn)船都以海泥涂抹包覆,并無多大用途。眼看楚軍戰(zhàn)艦已經越來越近,數十只黑色巨鳥突然騰空而起,嘎嘎叫著撲向楚軍船隊。溫柳年從兜里摸出玉簫吹響,這回卻沒有多少用途。
一只報喪鳥收起羽翼俯沖下來,瞬間便將戰(zhàn)船桅桿撞斷,兵士拿起長矛抵抗,有不少人都被掃落海中。
“耳朵被塞住了?!壁w越道。
溫柳年抬頭望半空看去,就見其中有一只報喪鳥尤顯巨大,羽毛也有些發(fā)灰,被鳥群圍在最中間。
“先去砍了它!”溫柳年當機立斷,既然不能用簫聲控制,那便八成是靠著頭鳥,擒賊先擒王。
趙越隨手取過一把長弓,拉弓滿月對準那只灰白巨鳥,放箭射了出去。
三支箭羽刺破空氣,夾雜著內力重重穿透羽翼,報喪鳥痛呼一聲,嘶啞長鳴張開利爪,向著兩人所在的船只沖了過來。
趙越將溫柳年丟給暗衛(wèi),自己三兩步躍上桅桿,在報喪鳥尚未靠近之前,便縱身朝它撲了過去,單手握牢腳爪借力轉身,身體在空中如同靈貓,穩(wěn)穩(wěn)騎在了它背上。
溫柳年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報喪鳥憤怒張開雙翼,在空中翻騰沖撞,將要將背上的人甩下來,卻反而被一拳擊中脖頸,于是愈發(fā)狂躁,竟是在空中翻了個身,收起雙翼背部朝下,極速向著船只往下墜,想要將趙越壓在船板上。
“小心!”溫柳年見狀驚呼。
趙越單手握緊匕首,對著那一雙渾濁眼睛重重刺了進去。利刃斬開層層肌肉,黑色血液噴薄而出,發(fā)出惡臭氣息?;野拙搌B慘叫一聲,本能張開雙翼騰空而起,漫無目的向著高處急沖而去。趙越看準時機,霽月長刀寒光出鞘,從那大張著的嘴中狠狠刺入。
喉管在利刃下被絞成粉碎,報喪鳥完好的那只眼球迅速失去光澤,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楚國戰(zhàn)船,趙越抓住它的脖頸刺羽狠狠轉了個方向,借著最后一點力量飛向空曠之地,然后便如同一塊沉重的鐵球一般,直直砸向海面。
溫柳年緊張到連呼吸都開始困難,不顧一切便想跑過去,趙越卻已經在空中躍起,跳到了另一只報喪鳥背上。
灰白巨鳥帶著巨大的陰影與風聲砸入海中,帶來一陣滔天巨浪,血水與海水混合在一起,黑紅一片。
趙越穩(wěn)穩(wěn)躍至甲板,溫柳年迅速撲過去,帶著哭腔道:“你沒事吧?”
“自然沒事?!壁w越拍拍他的腦袋,抬頭看了一眼。
頭鳥已死,其余報喪鳥也被砍殺受傷,早已斗志全失,嘎嘎叫著向遠處飛去。楚軍雖說亦是損兵折船,卻也總算將這個□□煩徹底解決,士氣反而更加高漲了些。
戰(zhàn)隊左翼,一股敵軍潛伏包抄想要偷襲,只是船隊還沒行駛出水道,便被早有埋伏的楚軍逮了個正著。
尚云澤微微挑眉,很是氣定神閑。
木青山站在他旁邊,身上套著玄鐵黑甲,原本就已經快站不穩(wěn),偏偏還很不合身,手都看不到,臉也只能出來一半,走兩步就要往前撲,這陣正在焦急扯袖子,還不小心掉了一把匕首出來。
叛軍首領驚疑未定,顯然不知這又是何玄妙陣法。
“要降還是要打?”尚云澤問。
“放箭!”叛軍首領大聲下令。
楚軍迅速架起盾牌,尚云澤順手往木青山腦袋上也扣了個鐵甲,右手寒音錚鳴亮光一閃,箭雨便如同被無形屏障阻隔,紛紛折斷掉在腳下。
待到木青山費盡力氣,好不容易才將眼睛扒拉出來,就剛好只能看到對方落荒而逃的背影。
……
哼!
尚云澤心里好笑,伸手替他解了鐵甲,下令追了過去。
炮火轟鳴巨浪滔天,猩紅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震天殺聲中,長矛利劍幾乎要將天光斬斷。
幾艘黑甲戰(zhàn)船駛入濃濃煙霧,須臾便消失不見。
溫柳年手里握著匕首,神情很是建議。
趙越遞給他一個紙包。
“是□□嗎?”溫大人緊張問。
“是花生糖?!壁w越挑眉。
溫柳年:“……”
“出門不帶糖,不像你的行事作風?!壁w越刮刮他的鼻子。
“打仗如何能吃糖?!睖卮笕肆x正詞嚴。
“不吃算了。”趙越將紙包收起來。
那自然是要吃的,帶都帶出來了。
溫柳年厚著臉皮伸手。
趙越低笑出聲,捏了捏他的臉頰。
其余將士只好假裝四處看風景,有著特殊的閃避技巧。
“要隱蔽在這里嗎?”溫柳年問。
“嗯?!壁w越幫他拿掉嘴邊糖渣,“正面戰(zhàn)場炮火密集,又有皇上與沈盟主鎮(zhèn)守,青虬不會蠢到自投羅網,若是他想跑,這是最有可能的一條路,可以從東南航道繞至倭國求援。”
溫柳年點點頭,手里緊緊抓著花生糖,的確一點都不緊張。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遠處的炮火聲卻沒有絲毫停歇。暮色沉沉,夕陽墜下海面,不多時便漆黑一片,無星亦無月。
溫柳年覺得有些冷,于是往趙越懷中縮了縮。
“先進船艙休息?!壁w越道,“我在外頭守著?!?/p>
“不去?!睖亓険u頭,要一起守。
“那在我懷里睡一陣?!壁w越用外袍裹住他。
也好也好。溫大人眼皮耷拉在一起,也的確是非常困,不多時便呼呼睡著,就差流口水。
趙越嘴角微微上揚,用臉頰蹭了蹭他。
戰(zhàn)場火把熊熊燃燒,將天幕也映出一片赤紅。
“照這個架勢,對方拖不了多久。”段白月道,“即便是借著有利地形,也扛不過三日?!?/p>
楚淵點點頭,轉身下了瞭望臺。
“回去休息片刻吧?!倍伟自碌溃叭粲惺裁达L吹草動,我替你盯著便是?!?/p>
“叫千帆過來?!背Y回到大營。
“沈將軍也是人,如何能白日作戰(zhàn)夜晚不休。”段白月搖頭,“有什么事明日再說。”
“你不了解他。”楚淵搖頭。
“我只想了解你。”段白月與他對視。
楚淵微微皺眉,不過還沒等開口,葉瑾便已經急匆匆沖了進來。卻顯然沒料到他哥居然又在和那個誰互相凝望,頓時胸口一憋,都什么時候了,還有這心情!
“怎么了?”楚淵問。
“島上有些異常,敵營像是要有新動作?!比~瑾道,“估摸著又是下三路的招數?!?/p>
楚淵站起來,跟隨葉瑾到了船舷邊,果然就見在不遠處的白霧島上,不知何時燃起了無數綠色幽火,如同鬼目一般閃爍跳動。
“裝神弄鬼。”段白月搖頭,“我去島上看看?!?/p>
楚淵一把握住他的衣袖。
葉瑾倒吸一口冷氣,他哥怎么這樣呢,隨隨便便就拉別人的手,我們又和他不熟!
“來人?!背Y轉頭大步往船艙走,“命所有人加強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