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在屋里找到他編織一半的鮫綃,虞小滿慌了神:“云蘿姐姐可是看到我放在枕頭下面的……布了?”
云蘿從口袋里掏出一團絲綢般的布料:“這個?”
虞小滿眼睛一亮,伸手要拿,被云蘿閃身躲開了。
“不就是普通的綢緞嘛?!痹铺}拎起來打量,“這東西府上要多少有多少,我還當(dāng)什么寶貝?!?/p>
虞小滿忙到:“的確不是什么寶貝,還請云蘿姐姐歸還于我?!?/p>
云蘿早就看他不順眼,恨不能借此機會將胸口惡氣一股腦發(fā)泄了:“這會兒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親熱,方才怎的叫好幾聲都不見搭理?”
虞桃聽不下去,從屋里跑出來:“平日里使喚你不也沒見你應(yīng)嗎,你可是奴才,我們家小姐才是主子?!?/p>
申嬤嬤冷笑:“謔,大少奶奶好大的威風(fēng),奴才就不是人,就活該被輕賤?”
虞小滿狠狠咬了下嘴唇。
他自然知道云蘿和這位申嬤嬤在找茬,只是沒想到偌大的陸府,除了虞桃,竟沒有一個站在他這邊的。
眼下最好的辦法是服軟,可一旦想到陸戟或許也受過此等刁難,因為他在戰(zhàn)場上殘了腿,成了眾人口中的“廢人”,虞小滿就替他不平,壓著怒火道:“這里是大少爺?shù)脑鹤印!?/p>
申嬤嬤果然是不怕的,叉腰笑出聲來:“不必搬大少爺出來壓老奴,先不說大少爺腿腳不便一時半刻走不到這里,哪怕大少爺此刻就在這兒,我也……??!”
與尖叫同時迸發(fā)的是“鏘”的一聲,似利刃出鞘,眾人只見眼前滑過一道白光,待回過神來,一把劍已然豎插在院子正中,申嬤嬤的面前不到兩寸的位置,若稍差點準(zhǔn)頭,怕是已將她的天靈蓋扎個對穿。
四輪車壓著石板行至人群中時,被大力擲插在地里的劍柄還在嗡嗡地顫。
陸戟依舊神色淡漠,細看才能瞧見其中凌冽的鋒芒:“我在這兒了,還請申嬤嬤接著說。”
死里逃生的申嬤嬤被嚇出一身冷汗,抖著嗓子磕巴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
“既然沒有要說的,”頓了頓,陸戟抬下巴沖虞小滿站著的方向一指,“還不跪下,給大少奶奶磕頭賠禮?”
院子里鴉雀無聲,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被剛才那一劍嚇破了膽。
這是三年來陸戟頭回當(dāng)著眾人的面發(fā)脾氣,若不是他拔了劍,府上大部分人都忘了他曾經(jīng)是聲名赫赫、萬夫莫敵的少年將軍,百姓們在提到他時除了敬仰便是畏懼。
在這其中,唯有虞小滿敢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他凌霜傲雪卻孤寂落寞的眉眼,看他一直帶在身邊、直到今日才空了的劍鞘。
不由得想起下午在茶館聽到的故事——驃騎大將軍沙場上英勇善戰(zhàn),脫掉鎧甲亦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兒郎,殘了雙腿不想拖累心愛的姑娘,進宮求了皇帝取消婚約,皇帝本就忌憚他功高蓋主,有意拖著不應(yīng),他便當(dāng)場立下辭官隱退,從此不再征戰(zhàn)沙場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