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拿起筷子的時候還是差點沒拿穩(wěn),那句“男朋友”讓他的心跳變得十分不聽話,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用這樣的稱謂去確定對方的身份,不是“朋友”,不是“弟弟”,而是男朋友。
“舒謹啊,我聽姜姜提過你!”上午在盛星禾桌上拿巧克力的年輕男同事說,“聽說就是上次盛總出差的時候你們才遇上的,這是舊情復熾??!”
舒謹抬頭,看見姜姜對他眨眨眼,他便也放松了些:“嗯,我在公司的年會上抽中了豪華游,正好遇到他去出差。”
男同事一拍大腿:“這么巧,一看就是命中注定!”
盛星禾唇角上揚,看得出心情不錯。
舒謹也微笑起來:“是我的運氣好,可能幸運值都累積到那一天了?!?/p>
姜姜說:“那天舒謹摔傷了膝蓋,回去以后盛先生就安排我去買藥,我連電梯都沒出,就直接又下樓去了?!?/p>
她說出舒謹不知道的事,調(diào)侃道,“我還沒看過盛先生這么關(guān)心誰呢,在電梯里明明話也沒和別人說兩句,怎么就在意上了呢?后來啊,盛先生打電話給酒店投訴泳池地面太滑,我才知道怎么回事~”
還有這回事?
舒謹尷尬發(fā)作,立即轉(zhuǎn)頭對盛星禾說:“其實酒店的地面一點都不滑,是我自己絆倒的,酒店真的有點冤,要不……我電話去和他們解釋一下?!?/p>
盛星禾優(yōu)雅地替他布菜,開玩笑道:“沒事,酒店老板不敢有意見?!?/p>
舒謹震驚,盛星禾這么昏聵的嗎!
另一名年長的男同事接話:“哈哈哈舒謹你別緊張,那老板是盛總的老朋友了!不然怎么每次盛總?cè)ザ甲∧羌夷??不過也是這樣他才遇到你的嘛?!?/p>
盛星禾:“這么說我還要給他發(fā)個紅包?”
眾人都笑起來。
飯吃到一半時,有人姍姍來遲,推門而入。
來者人高馬大,看著有幾分面熟,眾人都叫他“井總”,舒謹隱約地想起來這是盛星禾的大學同學井超,上次盛星禾提到過他。
井超落座叫人添了碗筷,和大家“新年好”地寒暄了幾句,徑直朝舒謹看來:“好久不見。”
對方眼神好像一把利刃,直看入人內(nèi)心,舒謹竟然有點怵:“好久不見?!?/p>
但下一秒,井超就露出一口白牙,爽朗道:“我可是聽說你來了才特意跑過來的,這回我可要幫我們盛總把你看牢了,你記得不準跑了哈!”
盛星禾抬眼:“喝你的茶?!?/p>
本來只是簡單的一頓飯,因為舒謹?shù)纳矸蓐P(guān)系幾乎變成了他的接風宴,吃得其樂融融。
舒謹不排斥這樣的安排,事實上直到這晚他才真正了解到盛星禾的工作環(huán)境和人際關(guān)系到底都是怎么樣的,而不是在虛無縹緲的幻想里。
飯后,大家在門口告別,舒謹喝了兩杯酒有點暈,盛星禾去路口叫車。
留下來陪他的井超忽然說:“這次不要再離開他了?!?/p>
寒風刮臉,舒謹一怔,只見井超的表情有些嚴肅。
井超見他吃驚的樣子,又笑了笑,放緩語氣說:“你別緊張,我只是個外人,也知道你很不容易。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也……但是你們不一樣的,舒謹,我相信你們會不一樣?!?/p>
舒謹?shù)拖骂^,沉思兩三秒,點點頭:“嗯!”
井超沒有說那幾年盛星禾都是怎么過的,更沒有指責舒謹,只是告訴他一件事:“我知道你們會不一樣,你猜是因為什么?”
舒謹:“什么?”
井超說:“兩年前盛星禾問我,說有一種假眼技術(shù)已經(jīng)做得很成熟了,除了無法恢復視力,外觀看上去幾乎和常人無異。他說如果他去接受了這項技術(shù)改造,再回頭去找你的話,你心里的負擔會不會輕松一些。”
舒謹整個人僵住,腦中出現(xiàn)一片空白。
兩年前?
那時候他們都還沒有重逢,一向驕傲的盛星禾竟然這么打算過嗎?
“如你所見,后來他當然是沒有做啦。”井超說,“我是不贊成他那么做的,如果是他個人有這方面的要求無可厚非,每個人都有讓自己看上去更好的權(quán)力嘛,但是我太了解他了,他根本就沒在意過這一點,如果只是為了讓別人看著他順眼就去做手術(shù),那他屬于自我的那部分就徹底瓦解掉了。當時我們吵得挺厲害,他要問我的意見,又不肯聽我的,一意孤行,連術(shù)前檢查都做了。不過最后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去,我以為他放棄了?!?/p>
舒謹眼眶通紅,看上去有點可憐。
井超道:“這次他出差回來,我才知道他的心里還是沒有放下你啊?!?/p>
一輛車緩緩朝他們駛來。
盛星禾叫到了車,順著路沿走了回來。
井超:“或者說,他根本不可能放得下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