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潁川郡中阻攔殿下出郡的果真是太子黨,那便說明殿下手里的那封密函很可能是獨(dú)一份的,”謝時觀低聲梳理道,“可這一路上雖說走的藏藏掖掖,但到底也沒遇上什么險情?!?/p>
他從前身居底層,對這群高官權(quán)宦、王孫貴胄的手段性子都并不熟稔,因此只能以自己的心思去揣摩。
他盯住沈卻的眼,繼續(xù)道:“兩種可能,一是有人在暗中護(hù)送,這人的身份必定不簡單;二是東宮與六皇子那邊已然打得‘你死我活’了,所以無暇他顧?!?/p>
“偏偏是這當(dāng)口你阿爺傳召你回京,什么意思?”
沈卻面色微沉,情緒并不高:“無論是九皇子還是平王,我都并不受他器重。”
他手上微頓,緊接著又動:“況且圣人和群臣,都不會叫這皇儲之位,讓我一個不全之人染指的。”
謝時觀說的這些,他不會想不到,只是始終不敢信。
據(jù)說自打他生下來,母妃便失了寵,就是宮里再低等的妃嬪誕下的皇子、公主,至少也都得過阿爺?shù)膽驯Ш驼诡仭?/p>
而他什么也沒有。
阿爺從未對他展顏,對他也從不曾有夸贊,只有那百般冷待,與那一絲隱隱的厭棄。
因此收到那封親筆,沈卻心里其實(shí)惟有惶恐??蓮乃盏矫芎哪且豢唐?,他就注定無法置身事外了。
無論這道密函上寫了什么,之后又是他的哪位皇兄登上皇位,都免不了對他的猜忌。
“殿下倘再猶疑下去,”謝時觀忽然道,“天就要亮了?!?/p>
他緊緊攥住沈卻的手,捏著那指節(jié)慢慢地揉:“圣人如今病重是事實(shí),你阿爺沒必要為了耍你,而大費(fèi)周章地遞這么封密信過來,殿下不妨遣個護(hù)衛(wèi)攜密函到城門外先試上一試?”
沈卻想把手指抽出來,可才拽出來半截,便又被這人拉了回去。
眼下他已然抵京,再這般瞻前顧后地觀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因此沈卻稍一點(diǎn)頭,抬手道:“按你說的做?!?/p>
城墻之上,一個身著錦袍的軍官向下望去。
他冷呵一聲:“來者何人?”
這會兒夜半更深,城門已閉,管你是王孫貴胄,那也得乖乖在城外落榻一宿,等到天明了再進(jìn)。
只見下邊的王府護(hù)衛(wèi)高舉著一封密函:“此為天子詔令,請將軍過目?!?/p>
樓上的錦服軍官眉心一緊,瞇著眼盯著底下那人,這把聲音很熟悉,可他一時又想不起是誰了:“官家尚在病中,何時下過詔令?抬起頭來,讓本官仔細(xì)瞧瞧你?!?/p>
角樓里負(fù)責(zé)瞭望的兵士彎腰在箭筒中摸出了兩只箭矢:“將軍,遠(yuǎn)處駐停著一輛馬車,后邊跟著十?dāng)?shù)個持刀握劍的,要不要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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