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望,”沈承瑾重新回過頭望向何望,男人跟著坐起來,聽到他說道,“我不管你現(xiàn)在在玩什么把戲,但不是什么手段我都配合得起。如果你覺得我還不夠慘,那你不如一刀一刀把我凌遲處死?!?/p>
“……”
“不管你怎么對我,我自知斗不過你,但請你不要在我面前擺出虛情假意的一套。
“這太惡心了!”
一口氣說完,沈承瑾出了幾口大氣。已經(jīng)到了這地步,死他都不怕,難道他還怕何望惱羞成怒?!
他受不了自己變成一條狗,主動搖著尾巴乞求討好這個男人。
那是他最后的自尊,最后的自我。
他真的,無法承受它們就這樣丟了。徹底變得不是自己。
他等著何望氣急敗壞,又把他往死里弄一次,可是片刻后,坐在他身側(cè)的男人卻一點動怒的跡像都沒有。
還真他媽入戲!
“沈承瑾,我并沒有這個意思。”
何望凝視著沈承瑾的大半張臉,瘦得不成樣子,再也不像過去那樣意氣風發(fā),可是到了現(xiàn)在,他卻覺得沒有誰比他好看,他貪婪地將這張臉烙進自己的視線,以在自己的內(nèi)心中填充那么一點點的甜暖。
“昨天晚上在浴室里我說的話是真的。”
“我不記得你說過什么!我說過的也都是假的!”沈承瑾拉開被子,越發(fā)感到憤怒,他跳下床,在一堆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里翻出像是給自己準備的那一件穿上。
而后他平息了一下怒氣,站在原地沒有回頭:“毒癮上來的時候,我說的話、做的事,都不是我本意。你不用肖想從這里找到我的什么破綻給我什么打擊。
“我已經(jīng)身在噩夢,早就出不去。”
是的,他記得他們說過什么。
他對何望說了“愛他”,而這個男人竟正面回應了他。
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諷刺。何望會愛他嗎?
別說他不會信,就是信,今時今日,他怎么敢要。
沈承瑾穿上褲子,背后有濃重的氣息靠近。他還在扣扣子,就被人緊緊攬進了雙臂間。
“你不記得沒關(guān)系,我會用行動讓你知道?!币浑p唇壓在耳際,何望的呼吸落下來,像這個夏天的空氣,又沉又熱,讓人喘不過氣來。
“沈承瑾,我這輩子做了很多錯事,但只有兩件事讓我深深地后悔過?!?/p>
我不想聽!
“第一件,是當年沒有阻止他回國?!?/p>
沈承瑾呼吸一滯,難過地緊閉雙眼。這一切,都是那時候開始的。為什么何望還要提起?是為了讓他記得他是怎么害死了何諾?
“第二件,是我施加給你太多的傷害?!?/p>
沈承瑾不可置信地張開眼睛,雙目圓睜:“你到底在耍什么——”
“我現(xiàn)在所說的全部都是實話!”何望把臉埋在沈承瑾的肩上,艱難地打斷沈承瑾的話,“沈承瑾,我們——可以重新來過,我們可以在一起,不管你想怎么報復我、懲罰我我都絕無怨言,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你?!?/p>
沈承瑾頓時譏嘲地大笑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們在一起?除非海水倒流,時光倒轉(zhuǎn),否則我們永遠沒有回頭路可走。”
他推開何望,連惱怒都沒了力氣。
何望退后兩步,并沒有試圖伸手過來碰他,只是在晴光望著他,良久,忽然也笑起來。
“是的,海水永遠不會倒流,時間也不會回頭,我沒有資格祈求你的原諒,所以我會等,一直等下去,到你原諒我,或者我不在的那一天?!?/p>
沈承瑾“呵呵呵”地捧腹大笑,久久笑聲停止:“何望,你到底誤會了什么,我并不喜歡你,你等我干什么????你看我現(xiàn)在這樣子,你覺得我還能活多久?”
之后,空氣突然陷入了沉默,兩人互相望著,心思各異,男人眼里是說不盡的柔情和真的似的悔恨,以及其他復雜的東西,沈承瑾不得不先敗下陣來。
“你不用費盡心思想著怎么折磨我了,真的,我永遠都記得他是因為我而失去了生命,我永遠都活在悔恨和自責之中,除非我真的死了,或者我什么都不再記得。”
他轉(zhuǎn)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的天空,極小聲地說道:“也許不會太久?!?/p>
雖然沈承瑾的聲音很小,但何望聽得清清楚楚,他心中如刺,沈承瑾的表情讓他感到說不出的忐忑,他很想對他說,你不記得那一晚晚你把我當成他,你對“他”說你愛上了別人。而那個“別人”,除了我還會是誰?
他更想說的是,何諾的死其實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錯的全部是我。
可是他竟不敢說。他從來自視甚高,臨難不避,然而一句真相他卻無法啟齒。
現(xiàn)在說出來,他將會把沈承瑾推得離自己更遠,他需要更好的時機。
“洗漱一下,下去吃早飯吧?!焙瓮麚Q了話題,終結(jié)了他們繞不過去的如天塹的隔閡。
沈承瑾老實地洗漱完畢,走出房門時他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安保比之前更嚴了。
以前門口守著兩名保鏢,現(xiàn)在整個走廊上隔著幾米就分布著一名保鏢,到他走到樓下餐廳,加起來竟然有十幾名保鏢,就可想別墅其他地方……
順著沈承瑾吃驚的眼神,何望拉著他的手腕走到了餐桌前:“我對別墅的安全系統(tǒng)進行了強化,紅外線、人臉識別、高精密隱藏監(jiān)控,以及保鏢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增加了兩倍。這些人都是經(jīng)過嚴格的篩選,不會再有居心不良的人混進來。你安心地待在這里,把毒戒掉。”
安心你爺!誰要你強化什么系統(tǒng)!
太糟糕了,原本計劃著逃走的事變得比以前更難。沈承瑾的眉頭瞬間蹙了一蹙。
吃完了早餐,何望把沈承瑾帶到庭院里。
一排人站在中央花園等著他們。
“我有事要出門,你今天要做的事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這位是這段時間你的專職營養(yǎng)師,Peter和芬尼是你的運動教練,他們會配合你的戒毒進程隨時對你的健康進行監(jiān)測,并從各方面作出對應的安排、調(diào)整。”
看著這些人以及那幾名戒毒所的醫(yī)生,沈承瑾堵得慌,他很想罵一句“神經(jīng)病”,但還是忍了下來。
“你要去哪里?”會不會像之前那段時間一樣,一直都不再過來?之前他被何望栓在屋子里,由鐵鏈鎖著,但現(xiàn)在再也沒什么束縛他,也許他可以找機會……
“我要去解決一些事情,”何望抬起手,按下沈承瑾頭頂上幾根呆毛,捻走他頭頂?shù)囊豢|風,深深地看著他說,“解決好了,我就回來了。如果我一直沒回來,等你的毒戒了就能走出這道門?!?/p>
說完他突然對他笑了一下。
“之前我答應你會放你走,那時候是騙你的。”
沈承瑾的眼皮突然跳了好幾下。
這個人在說什么?他果然根本就不準備放他離開。但現(xiàn)在告訴他是什么意思?
“但我再也不想騙你。等我回來我會告訴你一件事。等到那時候你想怎么辦都隨你?!?/p>
海風涌起,微闔的眼瞼一下蓋住了高大的男人的眼神。
沈承瑾剛剛想要從何望眼睛里捕捉到一點什么,所有的東西都已被這一陣風吹散。
強健的身軀籠罩了沈承瑾的身體,他托著他的后腦勺,彎下腰,當著許多人的面含住了沈承瑾的嘴唇,用力地親吻他,在他嘴里探索,勾著他的舌翻攪一通。
男人的身軀火熱,他親吻他,難分難舍,沈承瑾被吻得發(fā)暈,天旋地轉(zhuǎn),抗拒著,卻又忍不住迎合。
他抬起手,拉著何望手臂的襯衣,就在此時,“?!钡囊宦暎瓮蝗粡纳虺需炖锿肆顺鰜?。
放開懷里的青年,何望幫對方擦了擦濕潤不堪的嘴,咬著他的耳朵,輕聲說:“我去為你報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