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清看向跟自己說話的高明叔,他們家新房就是蓋在高明叔屋子的后面一點,相隔挺近的,蓋房子的一段時間沒少麻煩他們家,笑瞇瞇的回應道
“高明叔早啊,穿的多多的,不冷,上次秀秀嬸拿來的豆絲味道真好,我能吃滿滿一大碗呢”
雷高明朗聲笑道“你這小饞貓,愛吃還不簡單,豆絲家里多的是,等下讓你秀秀嬸子再給你多拿些就是,還有糍粑,用糖一煎,那香的別提多帶勁了,保管你吃了還想吃”
姚子眼睛一亮,糖糍粑他從小就愛吃,只是糍粑這種東西容易積食,所以家里很少做給他吃。 雷蕭一手撐著傘,一手攬著他的肩膀帶著他注意著腳下的路,一路上就聽著他們兩人討論著各種吃法。 原本就不算遠的路程,更是沒一會兒就走到了。
祠堂里生起了炭爐子,這是他們村里自己做的爐子,一口專門定做的大鐵鍋,一個正方形的木架子剛好將鐵鍋放在中間,鐵鍋距離地面大概半個巴掌寬的高度,木架子由內(nèi)而外的四周包上一半的鐵皮子,露出差不多二十到三十厘米左右的木架邊緣,就這么在鐵鍋里燒無煙碳取暖。 可以將腳踩在木架子上,還能將可以放在火邊烘烤的食物放在架子上,不知道多方便。 已經(jīng)不知道第一個這種取暖的爐子是誰家里做的,不過現(xiàn)在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這么一口爐子,一到冬天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東西了。
冬天就表示年節(jié)到了,瓜子糖都是少不了的,村長早就準備好了,姚子清他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圍坐在爐子前嘮嗑了。 雖然都是一個村的,但也會分關系遠近親疏,都有各自的小團體。 姚子清他們自然的跟著雷高明走進了他們相熟的那一堆,再次被笑穿的像個球,還有人好奇的詢問那輛新車的價格。 閑談說笑間來人越來越多,雷蕭一直像個守護神一樣坐在姚子清的身后安靜的看他跟他人談笑。 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早就習以為常了。
很快村長也到了,只是表情有凝重的樣子讓祠堂里和樂的氣氛頓時跟著沉重起來。 村長雷榮石是個六十來歲的黝黑瘦弱的老頭,說老頭也有些不準確,這年頭五六十歲真的一點都不算老,甚至還可以說是如今社會的中流砥柱。 看了眼祠堂里坐滿的人,雷榮石低咳了一聲,語氣有些沉重道
“昨晚,住在村尾魚塘邊上的柳老太,沒了”
頓時祠堂里喧嘩聲唏噓聲不絕于耳。
雷榮石招招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繼續(xù)道“連著魚塘的有兩戶人家昨晚被積雪壓塌了房屋,好在那兩戶年輕人都在家,第一時間將家人都安置出來了,沒有人員傷亡,今天召集大家過來就是讓你們有個前車之鑒,房頂?shù)姆e雪不論是老舊的祖屋還是新建的樓房,不要偷懶,該清掃的都要工作落實到位,還有我收到鎮(zhèn)上的通知,這幾天大概會有收糧的下來,現(xiàn)在大雪不停,有些地方運輸受到了很大的阻礙,所以收糧的價格肯定是有所增長”
“哪還有余糧,前幾個月早就賣了,不然哪有錢過年!”
“早知道就留著不賣了,真是虧大了”
不少人紛紛吵嚷開,都在感嘆要是早知道就壓著不賣了,不然現(xiàn)在可以小賺一筆多好。
“好了,我只是通知你們一聲,有余糧賣也好,沒有也好,你們各家各戶自己掂量著辦,不過我得提醒你們一聲,現(xiàn)在各地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雪災,暴風雪會持續(xù)多久也沒個準信,所謂手里有糧心底不慌,怎么取舍拿捏你們自己看著辦”
雷榮石說完就開始忙乎其他的事情了,昨晚凍死的那個柳老太是個孤家寡人,一些身后事都要他來操辦,都是事兒!
柳老太一直都是獨居,靠養(yǎng)雞養(yǎng)鴨賣蛋為生,為人比較沉默不怎么喜歡跟人來往,所以村里也沒多少跟她關系較近的人家。 可是再如何也是一個村子的,就這么沒了還是讓人心有不忍感嘆頗多。
雷高明搖頭嘆息了一聲,拍了拍雷蕭的肩膀壓低聲音道“鎮(zhèn)上一些情況不太好,好多地方都出現(xiàn)了哄搶商品的情況,雖然事情都壓下來了,但總歸有些人心不定的,你們家自個兒當心一些”
雷高明這樣提醒也無非是擔心他們家這又是做房子又是買新車的,手里沒余錢了,想要賣些糧食緩和一下,一家子都是老人小孩,二十多點大的小伙子在他眼里就是小孩,凡事總免不了多替他們操心一些。
雷蕭沒說什么,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姚子清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著,他真的不知道曾經(jīng)有過這么一件事。 不過想來也是,上一世他都是臨近年關才回來,誰會在大過年的跟他說這種晦氣事,過年每呆上兩三天就又走了,來去匆忙的,村里的一些事情他根本就不了解。
“二哥,昨晚你就感覺到了降溫嗎?我記得你起來過”
昨晚他也感覺到了,只是沒那個警惕心。 一來在家里自然就會不自覺的放松下來。 二來即便知道末世早就有所預兆,但是心底還是認為災難是一夜之間惡化的,在那之前還是和平年代,所以更加沒多少堤防。
雷蕭嗯了一聲,半天沒聽到聲音,回頭看四兒低著頭一步一步跟在他踩過的腳印上走著,平靜的眼神閃過一絲波動。
姚子清推開頭頂二哥舉著的傘“我戴著帽子,二哥你別管我,我覺得我需要清醒一下”說著走出了雷蕭的防護圈,一個人在大片落雪中,慢慢踱步回家。
雷蕭站在他身后沉默的看著他,最終什么都沒說,卻一直撐著傘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