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時意剛坐下來,陳功就朝服務員勾了勾指頭。
“這些全部倒了,重新做新的上來,記得,讓他們快點。”
這家酒店檔次高,消費也高,怎么浪費食物的服務員都見過,眼都不眨就把面前的東西全撤了。
葉時意面無波瀾,任由服務員把東西撤走。
反正也不是他付錢,他并不心疼。
“時意啊,”陳功視線剛往下,旁邊的助理立刻拿紙,把剛剛不小心濺出來的一滴微不可見的油漬擦干凈,陳功這才滿意,繼續(xù)道,“你最近住在哪呢?”
“朋友家?!?/p>
“哦,沒跟你那位叔叔住在一起?”
“沒有?!?/p>
“也是,你那叔叔的家我曾經(jīng)去過一次——跟葉孟然一塊去的,”陳功呵呵道,“房子小的很,想你應該也住不舒服?!?/p>
之前對葉孟然一口一個然哥的人此時叫起了全名,葉時意扯扯嘴角:“陳叔,您之前說,有我父親的……”
“哎,這個先不急,”陳功打斷他,“我剛剛來的時候啊,一直在想,之前有一回我跟你爸約了個飯局,結(jié)果最后他沒來,我等了一晚上……他記性太差了哈哈,我現(xiàn)在還是記憶猶新啊?!?/p>
葉時意沒說話。
“這人老啊,就想起以前的事情,你還有沒有別的想吃的?別跟叔叔客氣,咱都點?!?/p>
最后,菜都上來了,陳功還沒把事情說明白。
“現(xiàn)在你那邊是打算怎么辦,你手上的葉氏股權(quán)有什么打算?”陳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于說到了點上。
“沒什么打算?!?/p>
陳功看了他一眼:“這樣吧,我和你父親關(guān)系好,也看不得你現(xiàn)在進退兩難,不然你把股份賣給我,我……”
“不好意思,陳叔,我沒有賣股權(quán)的打算?!比~時意想都沒想,拒絕道。
“你不賣,放在手里,不也是讓葉氏垮掉嗎?傻孩子,叔叔這也是關(guān)心你?!标惞σ膊⒉患庇谝粫r,手一揮,旁邊的人立刻幫他滿上了酒,“仔細算來,我也好久沒有暢快的喝回酒了?!?/p>
葉時意斂眼,繼續(xù)拿起剛被倒?jié)M的杯子。
“陳叔,我敬您,父親的事……勞你上心了?!?/p>
醇酒入喉,火燒般的疼。
一杯接一杯,喝到他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了,酒似乎不是入喉,而是上頭,沖撞的他腦袋直疼。
撐到最后,他勉強扯起一抹笑容,語氣零零散散:“我爸的事……”
陳功像是終于滿意了,笑容比之前都要和順很多。
“年輕人,別喝這么多酒,傷身,”把手上從頭到尾都沒喝到多少的酒杯放到桌上,他慢悠悠起身,拍了拍葉時意的肩,“我打聽了一下,你爸的事,據(jù)說是有人在攔著,關(guān)鍵你爸這次的涉事金額不小你明白吧,要不是他之前把葉氏大部分股權(quán)都轉(zhuǎn)給了你,這回你可是連葉氏都保不住啊。你就先安安心心的等著吧,不會牽涉到你的,你爸那邊,我繼續(xù)叫人打聽,啊?!?/p>
陳功走后,葉時意終于撐不住,重重往后倒去,椅背的堅硬感給他帶來些許刺痛。
絮絮叨叨說了這么多,內(nèi)容卻基本等同沒說,這頓飯一開始的意圖就非常明顯,就是為了羞辱他。
自找的。
一陣惡心感由下往上,葉時意站起身,踉踉蹌蹌地一路扶著墻走到了廁所。
解決完胃里的不適,他站直身,隨意從旁邊抽出幾張紙,打開隔間的門往外走。
用涼水沖了把臉,頭腦忽然出現(xiàn)一陣暈眩感,他兩手撐在洗手臺上,閉眼找著身子的重心。
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外傳來,愈來愈重,最后停在了他身邊。
廁所里沉默了半分鐘,身邊終于有了聲音。
“你怎么在這。”
陳功找來的酒不是便宜貨,度數(shù)不低,后勁很強,葉時意這會兒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辨識能力。
他以為是自己擋著別人的路了,掙扎著睜開眼,手仍舊扶在臺上,艱難地往旁邊移動了下。
“不好意思。”
蔣俞之看著面前滿身酒味的人,眉頭微蹙。
他沒有重復語句的習慣,眼前的人這會也什么都聽不進去。
他就這么看著葉時意掙扎著摸到墻邊,然后歪了歪腦袋,靠在了墻上。
三分鐘后。
廁所門打開,蔣俞之一只手掛在葉時意腰間,輕松把他撐著,手里拿著電話:“立刻到廁所門口來?!?/p>
因為慣性,葉時意整個人都傾在他身上。
蔣俞之掂了掂,總覺得這人沒有資料上的體重,因為喝了酒,葉時意眼角一片殷紅,又不像是哭過,他喝醉后很安靜,不鬧騰,就這么乖乖地倚靠著身邊的人。
看起來倒是挺乖,偏偏是個醉鬼。
不到兩分鐘,吳秘書就匆忙趕了過來。他看到葉時意,心里別提有多吃驚了。
他迅速控制好表情,把所有疑問吞回自己的肚子里:“蔣總。”
“把他送回去,”蔣俞之說完,頓了頓,“送去酒店吧。”
“好的。”
同吳秘書一塊來的還有兩位助理,三個人小心翼翼地架著葉時意,生怕不小心碰到了未來老板娘的哪處地方。
“等等,”蔣俞之叫住他們。
他淡淡道,“去查,他和誰過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