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風(fēng)華感覺到他身體的微熱氣息,雖然還是冷,但是比起剛才來要好多了,他于是換了個姿勢,將臉貼在蘇澤楊胸口,聞到他身上雨水的味道,說:“師兄,你的白衣服是不是都變成灰色了?”
蘇澤楊先是沒有回應(yīng),過了一會兒冷淡說道:“廢話那么多,你既然體力還充足,我們不如繼續(xù)趕路?”
霍風(fēng)華立即閉嘴,安靜地合上眼睛,靠在蘇澤楊懷里休息。
他似乎睡了一覺,不知道過去多久時間,被一陣紛亂的馬蹄聲驚醒,他睜開眼睛,看到山洞里依然一片漆黑,外面的大雨卻似乎是停了,周圍一片安靜。
急促的馬蹄聲在靠近山洞外面時突然放緩,他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統(tǒng)領(lǐng),追了那么遠,還是沒看到蹤跡。”
另一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像陶邑飛,“既然馬就在前面山路上,人一定是朝著這個方向逃了,繼續(xù)往前追?!?/p>
霍風(fēng)華在黑暗中睜大眼睛,一動不敢動,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感覺到頭頂蘇澤楊肯定也醒了,摟住他的那條手臂驟然間收緊。
山洞太靠近路邊,外面人說話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那些人又說了幾句之后,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xù)朝前面追逐。
霍風(fēng)華終于松一口氣,心里又覺得奇怪,想到剛才那人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陶邑飛,可是聽馬蹄聲卻遠遠不只三匹馬,難道他與手下人匯合了,現(xiàn)在正到處找自己?
他心里擔(dān)心,一只手撐著地面坐起身來,回過頭問蘇澤楊,“他們走了嗎?”
他話音方落,蘇澤楊還沒有回答他,便忽然聽到一只利箭破空的聲音,那箭聲由遠及近,最后落在了他們棲身的山洞洞口,深深嵌入泥土之中,箭尾羽簇還自輕晃不已。
蘇澤楊握緊長劍飄然躍起,回答霍風(fēng)華道:“沒有。”
霍風(fēng)華連忙跟著站了起來,卻感覺到蘇澤楊伸手在他胸口輕輕一推,對他說:“在這里等著?!苯酉聛肀懵牭教K澤楊拔劍出鞘,飛身出了山洞。
蘇澤楊人一從山洞現(xiàn)身,霍風(fēng)華便聽到外面?zhèn)鱽砑钙瓶盏穆曇?,陶邑飛高呼道:“拿下他,生死不論!”接著便是兵器碰撞時尖銳刺耳的響聲。
霍風(fēng)華屏住呼吸在山洞里站著,看到外面不知什么時候燃起了火光,時不時又傳來有人慘叫的聲音,他終究按捺不住,朝洞口跑去,小心翼翼貼住一側(cè)山洞洞壁朝外面張望,見到山路兩邊燃起了五六個火把,有七八個穿著黑衣的人正在圍攻蘇澤楊一個人,而還有三四人棲身大樹上,手里握著長弓,瞄準蘇澤楊時不時放出一直冷箭。
蘇澤楊白衣翩飛,長劍銀光閃爍,一人戰(zhàn)八人尚且游刃有余,時不時用劍擊飛襲來的箭矢。
兵器拼擊的聲音激烈頻密,蘇澤楊長劍越舞越快,劍光一閃斬斷一個黑衣人手臂,那人慘叫一聲后退,一直騎在馬上觀戰(zhàn)的陶邑飛抽出一把長刀躍下馬來,氣勢洶洶朝蘇澤楊砍去。
霍風(fēng)華看得膽戰(zhàn)心驚,忍不住探出一點頭去。
一名埋伏在樹上的弓箭手察覺到異樣,說道:“有人!”便突然抬高長弓對準霍風(fēng)華方向射出一箭。
陶邑飛抬頭見到,頓時喝道:“住手!不得傷他!”
可是為時已晚,箭已出弦,呼嘯著朝霍風(fēng)華臉上疾馳而去。
只見一片白影閃過,蘇澤楊躍回洞口,一件劈斷了射來的弓箭,抓住霍風(fēng)華的手拉著他從山洞口一起跳了下去。
霍風(fēng)華一頭冷汗未消,起了心計道:“你拉我當(dāng)你身前,他們不敢殺我?!?/p>
蘇澤楊一手抓住他手腕,一手以劍退敵,冷聲道:“他們可以射我后背?!?/p>
剛好一只箭瞄準蘇澤楊后背射來,被他一劍打掉。
霍風(fēng)華道:“你別提醒他們??!”
陶邑飛揮舞著手里長刀迎上蘇澤楊,刀劍相撞霎時間火花閃爍,他說:“殿下,跟我們回去吧,別忘了你是西綢人!”
霍風(fēng)華嘴里胡說道:“我不是,嫁雞隨雞,我嫁給鳳天縱就是東麟人了!”
陶邑飛聽得一時氣血上涌,怒道:“你!——”他怒意更盛,運足真氣練練追砍蘇澤楊。
蘇澤楊與霍風(fēng)華一夜逃亡,后來又被八人圍攻,再強悍也禁不住氣力不繼,如今左手抓住霍風(fēng)華手腕,只以右手御敵,被陶邑飛陽烈真氣侵入劍件,一時抵御不住退后兩步。
此時樹上兩名弓箭手已經(jīng)瞄準多時,一前一后伺機放箭,兩柄羽箭相隔不遠對準蘇澤楊后背射去,而蘇澤楊一只手堪堪抵擋住陶邑飛砍下來的長刀。
霍風(fēng)華心里一驚,來不及細想,已經(jīng)一個轉(zhuǎn)身擋在蘇澤楊身后,被先到的那只箭扎扎實實射入左邊肩膀,眼看另一支箭緊隨而至要射入他右胸,身后猛然一個力道將他朝著山路外面推去。
這山路兩邊,一邊是山壁一邊則是山崖,雖不十分陡峭,但是卻很高。
霍風(fēng)華被推出去之后,腳下雜草一絆,身體便又朝前一撲,竟一腳踩空朝山崖下滾去,他此時顧不上肩上劇痛,只心里一驚,道:“哪個狗日的推我?”
他想兩邊都要搶他不敢殺他,雖然身在戰(zhàn)局中,但他按理來說該是最安全的那個,結(jié)果沒想到為人擋箭不說,還被人推下了山崖。
他滾了不遠,上空出現(xiàn)一個白色身影,蘇澤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與他一起朝山崖下滾去,滾了一截,山崖赫然間陡峭起來,身下失去依托急忙下墜。
蘇澤楊將手里長劍重重刺入山壁之間,拉住霍風(fēng)華暫時穩(wěn)住身形。
霍風(fēng)華吊在空中,又驚又懼,抬頭說:“師兄,有人推我?!?/p>
蘇澤楊道:“我推的?!?/p>
如果不是他一把把霍風(fēng)華推開,霍風(fēng)華這時已經(jīng)兩支箭扎在身體里了。
霍風(fēng)華被蘇澤楊抓住的剛好是左手,他受傷左肩被拉扯著疼痛難忍,臉色蒼白說:“師兄,你放開我,我不行了,手可能要斷了?!?/p>
蘇澤楊低頭一看,見到鮮血已經(jīng)浸透了霍風(fēng)華整個肩膀,頓時也敢心驚,怕他左臂就此廢掉,深吸一口氣說道:“那我放手了?!?/p>
霍風(fēng)華看看空蕩蕩的懸崖,想到掉下去就是一個死,而蘇澤楊也真的要放棄他了,忽然難過起來,說:“師兄,終歸我真心愛你一場,你日后來給我收尸,還是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我埋了,不要帶我回去將軍府,我不想看你與將軍恩恩愛愛。”
蘇澤楊已經(jīng)聽不下去,將插在崖壁的長劍抽了出來,與霍風(fēng)華一起朝下墜去。
霍風(fēng)華感覺到又開始猛然下墜,卻見蘇澤楊依然抓住他手臂,驚訝道:“怎么?”可他接下來也無力說話,只臉唇蒼白,無助地往崖底墜落。
蘇澤楊仍然一只手握劍,灌注內(nèi)里將劍尖一路淺淺插入崖壁之內(nèi),緩沖兩人下墜力道。
在最后落地的千鈞一刻之際,他抱住霍風(fēng)華一個轉(zhuǎn)身,自己先落在地上,而霍風(fēng)華趴在他身上,兩人紛紛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