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楊一直沒有說話,他盯著中間那張字條,嘗試回憶這是何人的生辰八字??墒区P家兄弟是孤兒,幼時自外地流落來豫京,被當時的何太傅收養(yǎng),從一文一武步入仕途。這人看出生年月尚且年輕,何太傅一生無兒無女,鳳天縱除了大哥,也沒有別的兄弟,這人究竟跟他們什么關系?
“等等,”溫和怡突然道,“這咒陣還真不一定是西綢人布下的?!?/p>
霍風華連忙問道:“什么意思?”
蘇澤楊也朝他看來。
溫和怡笑一笑,他將木盒放倒,對蘇澤楊道:“你看木盒上花紋。”
蘇澤楊伸手去摩挲,片刻后道:“這是東麟制木大家余氏制造的木盒?!?/p>
溫和怡道:“而且這花紋并不是尋常人家可以用的,應該是貢品?!?/p>
東麟余氏制木的貢品,所進貢的自然只能是東麟皇室。
溫和怡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在這山洞里顯得尤其尖銳刺耳,他笑了許久,眼淚都笑出來了,抬手按住胸口道:“鳳天縱為他東麟南征北戰(zhàn),立了戰(zhàn)功無數(shù),東麟皇帝不能殺他也不該殺他,于是使了這手段詛咒他鳳家斷子絕孫,哈哈哈,好不好笑?”
他一邊笑著,一邊抬手拍了一下霍風華的肩膀,拍得霍風華身體一歪,險些坐在地上。
霍風華不悅道:“師叔,莫要瘋瘋癲癲的。”
蘇澤楊神情冰冷。
霍風華害怕他氣得急了,開口說道:“我看未必,東麟皇帝要殺鳳家兄弟多簡單,至于這么復雜么?而且,他要布陣還特意用了皇室貢品,不是故意給人發(fā)現(xiàn)嗎?”說完,他突然懷疑起來,看向溫和怡,“師叔,這不會是你們的挑撥離間之計吧?”
溫和怡臉上掛著溫潤笑容,“一個木盒而已,尋常人哪里注意得到,而且這山谷深邃,他布陣之時根本沒想過能被人發(fā)現(xiàn)吧?!?/p>
“還不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霍風華總覺得溫和怡可疑,他朝蘇澤楊身邊挪動,說,“你假裝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帶我們過來,讓我?guī)熜衷偃ジ嬖V鳳天縱,到時候鳳天縱一怒之下倒戈,你與你那姘頭邵飛捷好坐收漁翁之利?!?/p>
“姘頭?”溫和怡神色微微冷下來,“你說誰是誰姘頭?我告訴你,如果這個局是我布的,我不會親自來找你們,也不會使用余氏制木的木盒,而會使用豐赟貢紙寫這三張紙條。這種咒人斷子絕孫的卑鄙伎倆到底是東麟皇帝做得出來,還是我能做得出來,師侄你自己心里掂量?!?/p>
豐赟貢紙是東麟皇室御用宣紙,紙質細膩,有極細的暗紋,人眼幾乎難以分辨得出。
蘇澤楊冷靜說道:“不是師叔?!?/p>
這個咒陣一旦布下就已經(jīng)開始運行,即便他們現(xiàn)在破壞了法陣,挖出了陣眼還是沒有真正破陣。溫和怡使用挑撥離間之計不是不可能,但以他的為人,絕不可能用這種惡毒的陣法。
而且許多以詛咒殺人的古老方法都有反噬,布陣之人必有虧損,溫和怡慣常惜命,從不輕易沾染。
蘇澤楊將三張字條連同上面所貼符紙收起來放入懷里,道:“我要去找?guī)煾赣懡唐平庵?。?/p>
“破解?”霍風華一臉詫異,“不是已經(jīng)破解了嗎?我們連地里的東西都挖出來了。”
蘇澤楊并不應他,而是說道:“我不能帶著你,你跟隨師叔先回去吧?!?/p>
霍風華這回傻眼了,“跟他?”
蘇澤楊對溫和怡道:“師叔,師弟先交給你,等我辦完了事情再回來接他?!?/p>
溫和怡笑了笑,“不必了,等你辦完事情,他說不定已經(jīng)登基成了西綢皇帝?!?/p>
蘇澤楊并沒有反駁溫和怡的話,只是最后看了霍風華一眼,握緊自己的劍轉身離開。
“師兄!”霍風華大喊一聲,便要去追蘇澤楊,可是剛追出去兩步,便被溫和怡抓住衣領。
“不用追了,他不會要你的,你跟鳳天縱比起來,孰輕孰重,現(xiàn)在看分明了吧?”溫和怡幽幽說道。
霍風華只見到蘇澤楊的白色身影在山洞入口消失,他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