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鞭子抽在背上是個什么滋味,霍風(fēng)華活了二十多年還真沒有嘗試過,可他挨過打也有常識,知道那皮鞭一下子下去的滋味絕對不會好受。
他恍恍惚惚跪在這堂屋中間,看到兩邊的人都低頭不語,心里忽然有些莫名,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在這個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跪著來承受這一切。
他有沖動站起來就走,說:“本大爺不奉陪了。”可是他又懷疑自己有沒有本事走得出去,他看了一眼眼神精光矍鑠的陸西,又看一眼手里拿著鞭子,正緩緩走到他身后的蘇澤楊,他想他可能還是得熬過這十鞭再說。
蘇澤楊沒有說話,站在那里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也沒有揮動手里的鞭子。
霍風(fēng)華反而更緊張了,他不自覺繃緊了后背的肌肉,等待那隨時可能抽下來的鞭子。
蘇澤楊突然就動了,動作遠比霍風(fēng)華以為的要迅速,他聽到鞭子揮動的時候,后背上已經(jīng)豁然間一涼然后開始發(fā)燙,接著才細細感覺出那點疼痛來。
疼痛是逐漸加劇的,就在霍風(fēng)華認為自己還能受得住時,第二鞭已經(jīng)抽了下來,接下來便是毫無停頓的第三鞭、第四鞭,痛感逐漸清晰,在整個后背蔓延,霍風(fēng)華明明咬緊了嘴唇,他還是聽到每一鞭抽下來時自己嘴里都發(fā)出難耐的細碎呻吟聲。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后背的衣服被皮鞭撕開,細嫩的皮膚綻裂,鮮血往下滑去,在遇到下一條傷口時又蜿蜒變了流向,滲滿整個后背破碎的衣料,形容凄慘。
青青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而只有陸西知道,霍風(fēng)華背上的傷看起來可怕,卻全都是些皮外傷,蘇澤楊第一鞭下去時他就知道他手下留了情,要求親自施刑不過是換種方式為霍風(fēng)華討?zhàn)垺?/p>
十鞭在蘇澤楊手里很快便結(jié)束,他將長鞭輕輕拋向身邊仆役,說道:“把霍公子送回房去?!?/p>
霍風(fēng)華腦袋里已經(jīng)亂了,數(shù)不清楚自己挨了多少鞭,這時聽他這么一說,繃緊的肌肉才猛然間放松,然而他身體本就虛弱,這一放松整個人直接往前撲倒,竟然暈了過去。
蘇澤楊距離他最近,見他暈倒時上前扶了一下,托住他的下頜以免撞到地上,隨后嘆一口氣,干脆將他抱了起來,往他住的偏院送去。
霍風(fēng)華并沒有暈太久,他在床上趴了一會兒,緩緩就清醒過來,除了后背上傷口疼痛,他感覺到額前也不斷冒著虛汗,整個身體不知是熱是冷,瑟瑟發(fā)抖。
他聽到房間里青青的腳步聲,過一會兒青青走到床邊對他說:“公子你別動,我把你的衣服給你剪開。”
他輕輕“嗯”一聲,本來也沒力氣亂動,聽到剪刀剪開布料的聲音,接著后背便是一涼。
青青坐在床邊,輕聲道:“我?guī)湍悴羵凇!?/p>
霍風(fēng)華恍恍惚惚,還記得問上一句:“干凈么?”
青青說道:“棉紗都是用水煮過的,蘇公子讓我用酒給你擦洗傷口,我輕輕的,你忍著點?!?/p>
霍風(fēng)華聽青青說起蘇澤楊,忍不住冷哼一聲,“他不是想我死么?”
話音方落,他便聽到蘇澤楊的聲音在房門口響起,說道:“我不想你死,將軍府里沒人想要你死,除了你自己?!?/p>
霍風(fēng)華愣了愣,意識到霍風(fēng)華說他投水自盡一事,輕輕哼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青青用清水為他擦洗傷口,之后又用酒細細給他洗了一遍,明知道傷口沾了酒精會有多痛,真正遭遇的時候,霍風(fēng)華還是疼得難以忍受,哪怕青青動作已經(jīng)很輕了,他還是痛得雙眼發(fā)紅,咬緊了牙也呻吟不斷。
他只能夠不斷地對自己說:“要消毒,不消毒會感染,忍一忍就過去了?!?/p>
他咬著牙含混低語,蘇澤楊站在床邊,問道:“你說什么?”
這時青青已經(jīng)將他背后的傷口都擦洗了一遍,將沾滿血的棉紗放到一旁,霍風(fēng)華也松一口氣,無力軟倒在床鋪上,說:“關(guān)你什么事?”
蘇澤楊并不生氣,他去而復(fù)返,其實是為霍風(fēng)華帶了些傷藥過來,等青青為霍風(fēng)華清洗了傷口,他坐到床邊取出一個白玉盒子放在一旁,說:“我為你上藥?!蓖瑫r吩咐青青道,“我已經(jīng)叫人請了大夫,你去把人帶過來給他把脈,這些日子依然要每天煎藥給他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