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笑笑也就過去了。
很快大雨降臨,旱澇來襲,災情迅猛到讓人毫無招架之力。圣女真誠的禱告,人民熱切的期盼,無論如何都換不來神明的垂青。
在旱澇之后,一場瘟疫席卷了整個災區(qū)。
在巨大的恐懼與絕望之中,圣女提起萊安:“他愚弄了神明,是他觸怒了神明!”
憤怒的人們已經(jīng)喪失了理智。家破人亡、顛沛流離,他們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孩子不孩子,戲言不戲言。
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宣泄口,用來承擔這一連多日的憤懣與惶然。
騎士帶頭推翻巴伐倫卡古堡,斬下萊安的頭顱。圣女告訴所有人這是舉世無雙的善行,這是唯一可以撫恤神明的方式。而災難來臨之夜,將萊安推出去的是他見到的‘神明’,丹尼爾。
屠戮夜過,太陽照常升起。
瘟疫與旱澇結(jié)束,所有人本該欣喜若狂,只是當他們看見那座本該消失的古堡時,所有的喜悅都宛如被凍結(jié)住,冷氣幾乎要深入骨髓。
第一周,圣女收到了邀請函。
她倒吊在古堡外頭,活活被火烤死,引得無數(shù)人的圍觀、議論。
第二周,騎士收到了邀請函。
他的頭顱被斬下,脖頸線往下的部分焦黑成塊,幾乎要辨別不清四肢方位。
第三周,丹尼爾失蹤了。
餐桌前的孩童拿餐巾擦了擦嘴角,面前的生肉還剩下一小半。由尸水與爛肉榨成的汁裝在紅酒杯里,輕微晃動下還能見著皮毛組織。
今天的菜肴似乎格外美味,下周……又會有誰來做客呢?
這么一趟走馬燈一樣的看下來,盛鈺看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是因為別的,圣女的形象竟然和孕婦劉雁一模一樣。而騎士更是裴簡,故事中這兩個人的結(jié)局,似乎和副本里的下場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副本主線和盛鈺之前猜想的差不多。
大致就是高樓層的神明丹尼爾下到第一樓層的這個副本,給人類萊安設了一個局。一切都是他提前設計好的,所有的輿論走向都有他的手筆,等萊安絕望中奉獻掉自己的靈魂。
神明取代了萊安。
殺死騎士,殺死圣女,他是最后的贏家。
“所以當時我喊出萊安的名字,就重擊了神明丹尼爾。找出他的真身,這是殺死他的第一步?!?/p>
盛鈺看了一眼手中的黑水晶,忽然明白了:“這顆水晶壓根就不是殺死神明的酬勞,而是完成了鬼王任務的獎勵!”
在周身場景重新崩塌之時,盛鈺猛的將黑水晶靠近鬼王卡牌,卡牌散發(fā)瑩瑩光亮。
【在同一個副本,您可以掠奪他人三次?!?/p>
……淦,武器為什么這么難出?!
這是盛鈺昏睡前的最后一個想法。
仿佛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里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在談論他。
“……剛剛我上班打卡的時候,還有粉絲哭著拽著我不撒手,問我他是不是腦死亡了?!?/p>
“怎么可能。死掉的那些人好像都是心臟麻痹吧?微博上現(xiàn)在都在說這事,簡直太可怕了。好端端的一群人,說死就死了?!?/p>
這對話太真實了,就好像響在耳邊。
不對,這不是夢!
盛鈺掙扎著,他感覺自己就像被鬼壓了床,明明意識是清醒的,卻怎么也睜不開雙眼。
好像有很多人圍了上來,給他打葡萄糖,拿棉簽潤濕他的唇瓣。
氧氣稀薄,四周都是大雨將至的悶熱感。
好不容易等這群人烏泱泱的離去,樓下又好像爆發(fā)了沖突。有人在大聲喊著他的名字,還帶著哭腔,最后有不少人都跟著那個聲音在喊。
在喊什么呢——堅持住?
對,他們在喊堅持住。
堅持什么東西,他不是剛從21層樓副本里出來么,現(xiàn)在怎么會躺在病院里。
懷著這個疑問,盛鈺艱難的睜開眼睛。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
手心有點癢。
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是找水,他太渴了,手臂摸索出白色的床鋪,盛鈺忽然止住動作。
他死死的盯住右手掌心。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毫不夸張的說,即便是見過那么多大風大浪,站過高端摔過低谷,盛鈺從來都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一樣茫然無措。
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卡牌還在……卡牌為什么還在?!
門被猛的推開——
經(jīng)紀人左手提著一大堆果籃,右手還拎著電腦包。手機夾在他耳朵與肩膀之間,他講話的時候語氣都透著一股煩躁:“那些曾經(jīng)被污蔑的通稿現(xiàn)在爆出來有什么用。人都沒醒能有什么回應,粉絲急公司難道就不急嘛!我覺得你們這些記者比他家人還急,他又不是機器人,就不能讓他好好休息幾天,再看什么,再看不還是沒醒——”
“……”兩人沉默對視。
盛鈺還保持著要夠水杯的姿勢。
正要詢問卡牌的事,只見經(jīng)紀人忽然丟開果籃電腦包,連帶著手機都甩飛掉了。
接連兩日不眠不休,經(jīng)紀人眼圈下漆黑。他紅著眼眶猛的撲上來:“……死了?!?/p>
“什么?”盛鈺嗓子嘶?。骸澳阏f誰死了?”
經(jīng)紀人深吸一口氣,情緒還是無法平靜。
他聲音顫抖說:“裴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