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對自己這貴妃的了解,若是什么都不說,明日清晨姓江的便要橫死家門。
他與霍忱也是自幼相識,緣于他隨先帝出宮時救了對方一命,之后兩人便分開了,他也是許久后才得知,霍忱一直以來都在暗處護(hù)他周全,只因怕牽連尚是皇子的他,才沒有與他相認(rèn)。
要迎娶霍忱入宮時,他沒少收到老臣們以死相諫的折子,大多都是說此人心思艱深,行事狠戾,萬萬不可入宮,定會成為禍國妖妃。
然而他心意已決,力排眾議以貴妃的陣仗將對方迎了進(jìn)來,這些年在他的眼皮底下,霍忱也有所收斂,又親手揪出了幾起貪贓枉法的大案,那些大臣們沒人敢再吭一聲氣。
看見他目光里仍帶著一絲警惕,霍忱又給他倒了杯茶,眼含笑意道:“是,皇上要臣做什么,臣便做什么,皇上不喜歡的,臣絕不敢越過半步?!?/p>
明明是句表衷心的話,用那低沉而慵懶的聲線說出來,便勾進(jìn)了幾絲曖昧的意味。
奚遲這才察覺他已經(jīng)讓宮人都退下了,室內(nèi)只剩下他們兩人,頓時泛起了另一種警惕,微微瞇起了眼。
“皇上把臣當(dāng)作什么人了?!被舫牢卣f。
就是太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他在心底默默道。
霍忱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輕笑著伸手過來抓住了他的手。
“你做什么?”
霍忱拿出一方帕子:“那些舊信在陰濕處藏久了,臟?!?/p>
他說著把奚遲摸了證物的手拉至眼前,把那白皙如玉的手指一根一根擦了一遍。
奚遲隔著燭光看他對待珍寶般地給自己擦手,莫名耳根發(fā)熱,開口道:“不必了。”
霍忱依然細(xì)細(xì)地擦完了,末了低頭在他指節(jié)上輕輕吻了一下。
溫軟的觸感落在上面,他刷地抽回了手。
霍忱忽然收斂了眼中笑意望著他:“臣想起還遺漏了一事未告?!?/p>
該不會還有更嚴(yán)重的?他投去詢問的眼神。
霍忱往前湊了一寸,他也跟著靠近了些,霍忱卻眼睫一扇,毫無防備地含住了他的唇。
柔軟而湍急的吮吻纏綿令人氣息都收緊了,半晌才想起要躲。
“你……”
他站起身,話未落下又被勾著腰摟了過去,正好坐進(jìn)了對方懷里,錦緞的衣料間相互摩擦,發(fā)出的聲響盡顯曖昧。
他白凈的面龐上泛起了一層薄紅,瞪著霍忱咬牙道:“你真是越發(fā)放肆了。”
聽在旁人耳朵里怕是要嚇?biāo)?,然而他眼前的男人唇角的笑意倒更深了,一邊明目張膽地端詳他的記模樣,指尖一邊滑過他的衣領(lǐng),有意無意地蹭著他頸側(cè)的皮膚。
“臣還以為……陛下就喜歡臣這樣放肆呢?!?/p>
他氣息一滯:“你以為朕真的不會罰你么?”
“自然會了,”霍忱轉(zhuǎn)眼已經(jīng)把他外衣領(lǐng)上的白玉扣子解了,“不如便罰臣……”
霍忱說著湊近了他耳側(cè),看著那耳垂上的粉色一下被染得更深,不禁吻了上去。
奚遲心想著自己今天是來談?wù)碌?,剛還和霍聞澤說稍等便過去,伸手要去推他,指尖先觸到了他散在肩上的發(fā)絲,倒生出幾分調(diào)情般的意味。
“放手?!彼又亓苏Z氣。
霍忱倒是聽話地立即放開了,只是現(xiàn)在他身上常服的扣子已經(jīng)全給解完了,反而更方便對方順勢換了個地方下手。
隔著絲綢的中衣,手掌撫在他腰上的觸感格外明晰,落在他頸側(cè)的呼吸溫?zé)?,霍忱吻著那片瑩白的肌膚問:“皇后有什么意思,一塊木頭似的,讓您如此著急過去?就這樣去么?”
隨著話音貼著他的手竟更加膽大妄為地轉(zhuǎn)了個方向,料到他會制止一般,霍忱又吻住了他,將他的斥責(zé)和喘息都堵了回去。
寢殿內(nèi)燭影搖曳,守在門外的陳公公對小太監(jiān)揮了揮手,臉上別有深意的笑容,仿佛是一開始就料到了皇上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
奚遲攏上衣衫,眼尾的潮氣還未徹底散去,見眼前人慢條斯理地替自己系扣子的模樣,又狠狠地剜了對方一眼。
“朕自己來?!?/p>
霍忱側(cè)臉上清晰地落著個紅印子,但并無半分不悅之色,反而神清氣爽似的,看著他扣好衣裳,又拿了梳子要替他梳頭。
他把霍忱的手撥開,走至銅鏡前望著自己全散落在肩上的發(fā)絲,眉心微蹙。
霍忱藏起唇邊笑意:“那臣傳人進(jìn)來替您梳發(fā)?”
他現(xiàn)在更不想要人進(jìn)來看,唇線抿起:“你來?!?/p>
“是?!?/p>
霍忱如同握最輕薄易碎的綢緞般,手指穿過他烏黑的發(fā)絲間,用象牙梳細(xì)細(xì)地理著,忽然撚起一縷,湊至唇邊低頭吻了上去。
他在銅鏡里全看了個清楚,神色微頓,臉上才散去的熱度又冒了上來。
“要梳便梳,多做什么無用之事?!?/p>
霍忱輕笑:“怪不得人都說君心似海,才過去半柱香,臣已是無用之人了。”
他氣息一滯:“放肆!”
霍忱一邊毫無羞愧之意地賠罪,一邊繼續(xù)不緊不慢地給他挽發(fā)髻,整發(fā)冠。
待他到坤寧宮之時,已過去了一個時辰有余。
他原本還盼望著霍聞澤會不會已經(jīng)睡下了,結(jié)果遠(yuǎn)遠(yuǎn)便望見殿內(nèi)一片燈火通明,霍聞澤出來迎他的時候,仍穿著方才的衣裳,連發(fā)冠也未拆。
可以算是等他等得廢寢忘食。
他唇邊的弧度頓時有些僵,霍聞澤臉上倒看不出喜怒,拉起他的手感覺了一下溫度,便與他一同進(jìn)去了。
一絲幽香隱約飄至鼻間,霍聞澤不動聲色地將距離拉近了半步,更清楚地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氣。
是忱貴妃寢宮里獨(dú)有的熏香,每回皇上在那里停留久了,衣記衫上頭發(fā)上便會沾染上這種味道。
奚遲聽霍聞澤說著“水已備好了,早些沐浴歇息吧”,一邊就要親手來解自己的外衣,手上的力度帶著一絲迫切,心道雖然皇后表面沉穩(wěn),果然還是在吃醋。
這時,霍聞澤目光卻定在了他發(fā)間的一抹緋紅上,這支簪子顯然不是方才皇上批折子時的那支,而是忱貴妃的。
確切說,是皇上曾賞賜給忱貴妃的。
是如何的場景中,才會發(fā)絲散落凌亂,又被那人曖昧地攏在手中,插上一抹屬于自己的顏色。
霍聞澤眸色暗沉下來,唇角緊繃。
奚遲見他手搭在自己肩上,一動不動仿若被定了身,疑惑地喚了一聲:“……聞澤?”
耳畔傳來低沉悅耳的聲音:“陛下這支發(fā)簪,似乎才在哪里見過?!?/p>